第二天一早,大伙告别了晚倾歌,整装出发。月眠照旧与花铃阿鲭同车,易修云因着药力的影响也不愿骑马,影三不知从何处给他弄来一辆马车,两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洛水,奔向下一个落脚点。
日照西斜,暮色渐浓,两辆马车依旧在官道上飞驰,月眠在车厢里睡得很不踏实,干脆撩起了车帘观赏外面的风景打发时间。
夕阳余光洒进了车厢,落在月眠的罗裙上,晕出一片金黄。她安静的趴在窗棂上,路边的苕子花开得十分热闹,恍如一片延绵无边的紫地毯,飞快的往后漫延,与金色的余晖交织着,为那平常的山间野境添了几分浪漫,赏心悦目。
马车已驶离了龙曜,正式踏入了天昊的附属国——燕瞿。月眠回头看着车后消失的风景,心中无端升起一股落寞。
她们就这样离开了,离开了龙曜,离开了原来生长的地方。未来仍惘然未知,过去却已经消逝无踪,福伯、红袖、蝶舞,还有那些在她生命中匆匆而过的身影在心间留下了太多烙印,以至于让她把龙曜视为自己的家乡故土。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总免不了惆怅,她也不能免俗。月眠暗自叹息,如果这个时候,东方晨曦能在她身边,恐怕她不会如此失落了,那厮肯定看不惯她这副矫情的模样。想到了东方晨曦,月眠惆怅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师傅,还有花铃呢,总归不是孤单一人。
打叠起精神来,只要熬过了这段旅程,他们就能再次相见······
“小姐。”花铃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来了,“咱们还有半个时辰就入城了。”
“嗯,入城以后尽快找个客栈落脚吧。”月眠放下了窗帘,长长的伸个懒腰,呆在车厢快一天了,她骨头都躺硬了,好歹找个地方住下,活动活动筋骨要紧。
跟她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后面车上躺着的易修云,易二少被闷在车厢里,快要长草了。影三是个锯嘴的葫芦,三棍打不出半个屁,这一路他连个说话对象都没有,自个儿呆在车厢中,无聊透顶的,偏生他甚少坐车,适应不了马车的摇晃,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脑袋沉得厉害,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感觉再这么下去,别说到金都了,多一天他都撑不下去!
好歹熬过了最后的路程,大伙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城了,两辆马车停在了一间小客栈前。月眠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赶紧背好了琴和佩剑翻身一跃下了马车。
相比起她的利索,易修云就糗多,他是被影三背着下车的,一张俊脸发白,满脑子都在摇晃着,幸亏中午吃得不多,否则没准就吐了。
“师叔,你没事吧。”月眠忍着笑,她真没想到易修云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晕车。花铃跟在月眠身后捂着嘴巴乐,满脸的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他不安好心,天天来扰人清梦,这回遭报应了吧!
易修云面如菜色,胃里翻腾一阵阵地抽搐,折腾得他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软绵绵的趴在影三的背上,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含暗卫)的鄙视。
靠!老脸都丢光了,以后在小师侄面前还怎么维持他德高望重的师叔形象啊。
燕瞿是个小国,国土还比不上洛水大,但即使再小,该有的机构、手续还是一应俱全的,是以他们得再燕瞿逗留两天,待通关文书下达才能继续往前。月眠顿时明白为何师傅不能与她一道回去了,每个关卡按正规手续办下来,得拖沓多长的时间。虽然她只是晚了一天出发,但现在照他的速度算,恐怕早已甩开他们数千里了。
阿鲭非常高效的搞定了大伙住宿的问题,月眠年纪还小,不需避嫌,所以阿鲭要了几个临近的房间。为了安全起见,她与花铃被安置在最里面的房间,前一间是易修云住着,他武功暂失又重度晕车,被影三视作濒危动物圈养起来了,恐怕未来两天吃饭、洗澡都得留在房里,简直比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小姑娘都娇贵。
好在这家伙还没严重到连饭都吃不下,月眠给他送晚饭的时候,这货就差没把盘子吃掉。酒足饭饱后,易修云瘫在床榻上摸着鼓胀的肚皮打饱嗝,完全没有半点清贵公子的形象,反倒像个泼皮无赖,白费了他娘给他生的俊脸。
月眠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师叔入门多久了?”
“我啊,啧啧,十五年了。”
“这么久?”月眠讶异,那他到底是几岁拜的师?
易修云是个话唠,只要有人跟他说话聊天,就能唠嗑个不停:“是啊,我自幼体弱,两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捡回了半条命,后来就被家里人丢到了彼岸谷。我爹娘说了不求我以后学有所成,武艺超群,总之保得住自己一条小命就算尽孝了!”
月眠笑道:“你现在貌似也混得不错呀,不但保住了命,轻功也学得很好嘛,这趟出门怎么就没回家里看看?”反而在晚倾歌身边转悠了半年。嗯,还是白转的。
易修云懒懒地翻身平躺在榻上:“有什么好看的,看坟头草长高没?”他的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他们早在好多年前死光了。”
月眠一愣:“抱歉,师叔,我······”好像问到不该问的了。
“没事儿,人生自古谁无死呢,不就是早一点跟晚一点的区别么。”易修云说着话,翘起了二郎腿,似乎真没将生死大事看在眼里,
他淡淡地说:“我爹是天昊的大将军,奉命出征,结果战死在沙场上,接着我娘殉情了。后来那皇帝因着我爹吃了败仗,恼羞成怒就把我家给抄了。家仆走的走,散的散,就剩一些八杠子打不到一块的亲戚,一看到我就绕路走,我才没那心思回去。”
月眠从没想过,易修云平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行事又随意,花钱又大手脚,还以为是家里惯出来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竟是孤儿。
“我说小师侄啊,你看师叔我又没爹又没娘的,连个侍卫都使唤不动,太可怜了,要不你把解药给我吧。师叔肯定不会扔下你们自己跑的。”易修云嘿嘿一笑,转头过来期盼的看着月眠。
话题一绕,又转到了解药上。
“······”这货刚刚是不是捏造身世来博取同情?
易修云看到月眠的脸色就知道这小丫头恐怕在怀疑自己了,赶紧打消了解药的念头:“哎······我说的都是事实,绝无半点虚言,解药不给就算了,你可别那样瞧我。”
“哼!”月眠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虽然没怀疑他的身世,但心里暗自诽腹:这货到底是心眼太大还是神经太粗,这种事也能乱侃。
“我说小师侄,算起来,我跟你的身世倒也挺像的。”易修云转移话题是一把好手,“不过你比我走运,遇上了师兄。”
“怎么说?”一听到东方晨曦,月眠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嘿嘿,我那师兄从小就跟仙人一样,远看近看都是冷冰冰的,整一个生人勿近······”
听着易修云的形容,月眠满头黑线。拜托,冷冰冰的不是仙人,那是死人了。她家师傅风华绝代,温柔体贴。哪里冷冰冰了,还生人勿近?这货到底学过成语没!
月眠不满地打断了他:“才没有呢,师傅就对我很好。”
书桌君:可见距离确实能产生美,小月儿明显又忘记她家师傅大人以往的“恶行”了。
不好意思,更新没赶上,妹纸们请原谅偶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