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笑意瞬间凝结,东方晨曦难得认真地看着月眠,道:“月儿,你可知道寂寞是什么?”
月眠才惊觉自己的失言,连忙低下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请师傅不要放在心上。”
东方晨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重新露出笑容戏谑道:“月儿,真不可爱!”又将手伸到月眠眼前,“走吧,不然太阳都要下山了。”
古筝在众多的乐器中属于较为难学的一种,指法非常复杂。一般是右手职弹,左手司按。右手分别以托、劈、抹、挑、勾、剔、打、摘这八种指法为主,古筝对每根手指的位置,姿势要求都甚为严格。而且右手静止在琴弦时,还需要保持名指扎桩,四指悬空的姿势。看起来很美,实际上很累。至于左手的指法要求只有两种:按弦和揉弦。其中揉弦最为讲究,共分四种:慢揉、快揉、轻揉、重揉。着重速度与力度的结合。奏乐时,一般会有轻慢揉、轻快揉等好几种揉弦技巧。揉弦是乐曲的灵魂,古筝的琴声清雅悠扬,意韵十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揉弦。因此揉弦技巧的高低直接影响整章乐曲的成败,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当然,月眠才刚起步,一切都需要从最基本的指法学起。
在桃林间的一张石桌前,月眠正在聚精会神地练习右手指法中:名指扎桩,四指悬的姿势。只见她双手平放在琴弦上,右手的无名指稳稳地扎在弦上,其余四指分别悬空,姿势标准优美。但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她的右手有些颤抖,而且紧紧地皱着眉头,额间也溢出细细的一层汗珠。这实在不能怪她,因为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足足一个时辰了!现在不但是手指,连这两只手臂都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可是这姿势还得再坚持一个时辰,一想到这月眠不禁哀叹。
反观东方晨曦,他正坐在石桌的另一边,一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灵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忽然,一片桃花从树梢上轻轻飘落,最后竟停在了月眠精致小巧的鼻尖上。她轻轻晃动了脑袋,可花瓣却混着汗水紧紧的黏在鼻尖,不肯落下,霎时间鼻尖传来一种****的感觉。她好想把花瓣拿下来,可是那只狐狸说过:“练琴首先要练心,心韧者才能抒琴。月儿就维持这个姿势两个时辰好了。若是中途犯规了,就再加一个时辰。”
她紧紧地盯着鼻尖上的花瓣,怒了努鼻子,可那花瓣竟像铁了心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落下。鼻尖上的****越来越清晰,花瓣再不离开她的鼻尖,她就忍不住要打喷嚏了。可是一打喷嚏,她不就功亏一篑了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坐在对面的狐狸求助,可是一想起他那戏谑的笑容,月眠就犹豫了。
东方晨曦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半抬星眸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月儿的集中力不佳啊,有事吗?”月眠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飙,这只狐狸绝对是故意的,那么明显的花瓣黏在鼻尖上,他会看不见?
可月眠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还是让他帮自己把花瓣取下来比较重要,于是月眠扯起一个乖巧的笑容道:“师傅,您能否帮月儿将鼻尖上的花瓣取下来?”
东方晨曦眨了眨好看的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直到盯得她浑身不舒服,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要!”
月眠身体一抖,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动了几下。他竟然说不要?他什么意思,难道存心想看自己犯规吗?月眠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强撑着笑容说:“师傅,别开玩笑了,月儿的鼻子很不舒服,您就帮帮我吧。”
“为师,不要!”拒绝得干脆利落。
月眠的笑容已经僵掉了:“为什么?”
“因为这花瓣把月儿的小脸衬得越发的娇俏了,正可谓:人面桃花别样红,为师怎能破坏这般赏心悦目的美景?”东方晨曦一脸严肃地说,但眼中的戏谑却无法掩盖。
这只狐狸,实在可恶!她的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根本是铁了心要看自己犯规挨罚,这算哪门子的师傅?但月眠是个很倔强的女子,前世的她为了自尊,宁愿独自生活,当时她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历尽艰辛才成长起来。眼下不过是一片小小的花瓣和一只恶劣狐狸的捉弄而已,难道她还会妥协不成?
月眠一转念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努力忽略掉鼻子上越来越严重的****,笑道:“师傅教训的是,那就让它呆这儿吧。”
东方晨曦一挑剑眉,唇间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这丫头的倔强性子倒是很对自己胃口。看她气鼓鼓的小脸,还有故作淡定的样子,都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愉悦。他一向对麻烦的事情不感兴趣,当初坚持让这丫头拜自己为师,其实只是想要捉弄她一番而已。结果她倒是没有坚持,现在这声师傅是越叫越顺口了。可是每次看到她对自己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时,他就想欺负她,就像现在这样。
“唉······”一声长叹将月眠好不容易分散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月眠没好气地看着他,心想:这只狐狸又想怎么样?
东方晨曦收起了平日里云淡风轻的笑容,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一双醉人的星眸满是忧愁,看着月眠。月眠继续保持着扎桩的姿势,努力地催眠自己:对面的是空气、是空气、空气······
东方晨曦见她根本不理会自己,于是又发出了一声更为幽怨绵绵的哀叹:“唉······”最后更是将手伸到了天玑琴弦之上,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
“师傅,您又怎么了?”月眠瞪着他恨恨地问。她是真的不想搭理他,她只想好好地撑过最后这半个时辰。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拨弄琴弦,偏偏还要选中她扎桩的那根弦?难道他不知道,她的手已经麻了,琴弦上传来的颤动会让她的手臂感到一阵针刺的酸痛吗?
“我渴了!”东方晨曦眨着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酒杯里空空如也,想必旁边的酒壶也是半滴不剩了。月眠仍旧维持着乖巧的笑容道:“那就让阿鲭给您送过来吧!”
“阿鲭不在。”他撑着优美的下巴,无辜地看着她。
阿鲭刚刚才抱着柴枝从他们身边经过,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人就不在了,这怎么可能?再说了,东方晨曦就一直呆在这里,他怎么知道阿鲭不在了?
狐狸男似是看出她的疑问,好心地解释道:“阿鲭到后山去准备晚饭了。”
“您到底想怎样?”
“月儿去给为师端杯茶来吧!”某狐狸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