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殿一如既往的冷清,月眠神态自若地诵念经文。相较之下花玲显得坐立不安,眼睛时不时地瞄着殿门之外,一旦听见什么声响整个人就紧张兮兮的。
“花玲。”月眠宽慰道:“不用太过紧张,他未必会过来的。”
月眠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夜澜锋了,刚才在路上时她跟花玲说了,今天可能会见到夜澜锋,提醒她要注意些,哪知道这丫头一听到,几乎吓得连路都认错了。
花玲皱着一张小脸道:“可是万一待会真的见到世子,我们该怎么办呀?”
“凉拌呗!”月眠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经卷合上,脸上一派轻松。
“小姐······”花玲急地直跺脚,“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那好,你来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月眠好笑地反问,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花玲,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一旦遇上所谓的权贵她立刻就像棵焉了的白菜,也不知道她究竟怕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嘛,小姐。”花玲也想不出办法,郁闷地揪着衣角。
“这不就结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月眠一拍手从蒲团上站起来,笑道:“不刻意逃避,不刻意逢迎,万事随缘!”
“呵呵,好一句‘万事随缘’小施主果然是豁达之人。”不知何时了尘大师已站在殿门外,捋着胡子笑呵呵地看着她们。
“月眠见过大师!”月眠立刻上前见礼,花玲紧随其后。此时了尘大师不应在大雄宝殿主持晚课吗,为何会到往生殿中来?
“小施主有礼!”了尘大师双手合十回礼道。
“未知大师有何吩咐?”
“呵呵,小施主言重了。敝寺收到福施主的信函,托老衲亲自交予小施主。”了尘大师从袈裟的袖子里将信取出递给月眠。
“有劳大师!”月眠双手接过,急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片刻以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回头对花玲说:“福伯伯再过三天就能到京城了。”
“太好了,小姐!”花玲也很高兴。
月眠将信叠好收入怀中,再次向大师合手致谢,随后又问:“今天寺里似有贵客到访,未知是何方贵胃?”
“正是南昭王与夜澜世子。”
“哦,原来父亲也一同来访了。”月眠一转念又问,“不知王爷他们会在寺里逗留几日?”
“三日!”大师捋了捋胡子回答。
月眠凝眉,三日!恰好赶上福伯伯从祖陵回到京城的时间,她想了想觉得两人在这里照面似有不妥。还是先提醒提醒他,等过些日子再来觉方寺吧,反正她这两个月还得留在纷雪居。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来了个长相清秀的小丫鬟,她向了尘大师见礼后才对月眠说:“夜澜小姐,老太君邀您移步至浮生殿共进晚膳。”
“劳烦姑娘回复太君,月眠稍后便到。”
丫鬟领命而去,月眠立即收敛笑容对花玲说:“快去准备笔墨!”
“是!”花玲快步走到偏殿书案上研磨。
福伯还在返京路中,她需要请人将信送到他的手中,想来只能拜托了尘大师了:“大师,月眠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师成全!”
“小施主但说无妨。”
“月眠想劳烦大师将信送到福伯伯那儿。”
了尘大师笑道:“自是可以。”
“谢大师!”月眠立刻提笔写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句,但也明确告诉他目前夜澜锋在寺中,让他先行回府不必着急来接自己。将信装入信封,郑重地交到了尘大师手中。
大师接过信便离开了,月眠稍稍整理了仪容,招呼花玲一同到浮生殿中去。
花玲一路上惴惴不安,月眠打趣她:“花玲,我们又不是去赴鸿门宴,难道南昭王府还能把你吞了?”
花玲不知鸿门宴是何意,她只知道那几个刁蛮郡主不好惹,世子又不待见小姐,只怕她们势孤力弱会吃大亏。到时也不知道东方公子来不来地及搭救小姐,她真希望这段路能够长一些。
事实上,再长的路总有走完的一天。等花玲回过神时,她们已经到了浮生殿,殿门外一名嬷嬷正在等着她们:“夜澜小姐里面请,老太君已久候多时了。”然后领着月眠绕过正厅去偏殿。
一踏入偏殿,便看见老太君端坐在正位上,与坐在旁边的三个郡主聊得起劲,看见她时才止住话头。
“参见太君。”月眠躬身行了大礼,又向那几个郡主分别见礼。老太君似乎很高兴见到她,连忙招呼她到自己的身旁坐下。月眠也不推辞就着老太君身侧落座。此番亲昵举动惹得怡香小郡主直呼祖母偏心。
老太君乐呵呵地打趣她:“你这小妮子真不怕羞。难得你夜澜妹妹过来陪陪我这把老骨头,你还直嚷嚷了。”
怡香郡主撅起小嘴嘟囔道:“香儿哪敢,我还怕祖母待会不给我饭吃呢!”
“大伙瞧瞧,咱们香儿赶明儿一准是个醋坛子。”怡芳郡主也跟着太君打趣她,引得众人一番大笑。
这下怡香郡主更是不依不饶了,她蹭蹭地跑到自家祖母跟前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祖母您看,连大姐都欺负香儿了。”模样十分娇憨可爱。
“哈哈······”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谁敢欺负本王的宝贝女儿?”
怡香郡主眼前一亮,马上跑到了门口。听口气,来人肯定是南昭王了。月眠跟着两位郡主站了起来,身后的丫鬟嬷嬷跪了一地。除了端坐正位之上的太君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脸恭谨。
一名身穿紫金长袍,体格健硕的中年男子迈着豪迈的步伐跨进了浮生殿,屋里除了太君之外,所有人都行跪拜之礼齐声唤道:“参见王爷!”
月眠暗暗观察,这位南昭王确实魁梧,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身上总有一股豪迈,满脸胡子仍然无法掩盖身上的凌厉气势,一双鹰目充满了霸气。
“免礼!”南昭王大手一挥,所有人又齐刷刷地喊:“谢王爷!”南昭王向正位上的太君作揖:“母亲!”
“好好!”老太君满意地摆摆手,问道:“王爷不在前厅招待世子,怎到了偏殿?”
“回母亲,斋饭已备齐了,本王特意过来接母亲。”南昭王笑道“孰料还未到门口就听见香儿在嚷嚷了。”他向怡香招招手,后者欢天喜地跑到他身旁,然后可怜兮兮地告状:“父王,祖母和大姐欺负香儿,说香儿是个醋坛子。”
“父王,您别听小妹乱说。从来只有她欺负人,哪有人能欺负她?”怡芳嗔笑道:“明明是她淘气,怠慢了夜澜妹妹。”
“哦,竟有此事?”南昭王将目光转投站在太君身边的月眠。
月眠乖巧地朝他行礼:“臣女夜澜月眠参见王爷,王爷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