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清脆有力,更透着一股无法羁绊的张扬。
众人向门外望去,见一人轻快潇洒地走了进来,就似走自己庭院一般自在逍遥。来者在厅中傲然一立,众人皆为之一耸。
如果说杨恪身上透着俊俏儒雅,水天月身上透着淡定从容,那这进来的男子则显得潇洒不羁。更为夺目的是,他身着一身耀眼的红袍,而更令人瞠目的是,他竟左手一只茶壶,右手一只茶盏,话毕,轻轻地呷了口茶,一脸优游,满身闲适。
“来者何人?”杨华英已觉出来者不善,眸中显出警惕之色,冷声问道。
但话音未落,便听身畔杨恪与柳吟吟皆同时发出惊愕的低呼:“是你!”
柳吟吟与杨恪自然是认得的。来者是不久前在来扬州路上伏击自己的不速之客,自称神月宫左使的玲珑公子贺无绝。
果然,贺无绝咽下了一口香茗,悠然答道:“神月宫左使,玲珑公子贺无绝,前来为扬州杨氏道贺。”
“神月宫?”杨华英死盯着贺无绝,未等他开言继续查究,玉持一旁霍然站起:“神月宫来使?好,既然来了,你便说说,我们诸派兄弟们在来扬州途中所遇,可是你做的手脚?”
“我不过与诸位开个玩笑罢了,值得道长如此生气?不过,还要多谢各位承让!”贺无绝之言未落,玉持一掌拍了过来,贺无绝轻巧转身腾挪让过了玉持三招,杯中茶竟一滴未洒。贺无绝叫一声:“慢着!”转身向杨华英道:“杨大侠,我可是送贺礼来的,杨家就这么待客吗?”
“道长息怒。”杨华英道:“贺公子此来何意?”
贺无绝嘴角一抿,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目光一转向着柳吟吟说道:“柳姑娘与杨少侠喜结良缘,神月宫有大礼相送。这个么,是逍遥公子秦兄送你的。”贺无绝似乎是想从怀中掏个把东西,苦于无处放茶盏,遂将茶盏朝天上一扔,随即向柳吟吟方向甩出一物,又接过空中落下的茶盏,那盏中之水又是一滴未洒。
杨恪恐其中有诈,待那物件将落于柳吟吟胸前遂伸手替柳吟吟接过,原来是一本书。柳吟吟从杨恪手中接了过来,见上书《逍遥琴谱》四字。
“听闻杨氏为柳姑娘重金购来了上乘之琴,逍遥公子便以平生所学相赠,这琴谱乃是秦兄毕生所作,送与姑娘,以酬知音。哪,这个么,是我送与姑娘的。”贺无绝同样高抛茶盏又扔过来一样东西,杨恪接过来,见是一条亮晃晃的银链子,由小巧的银环一环一环连缀而成,链子头还有一把精致的小银锁,锁眼上嵌了一把小钥匙,若再细瞧,那锁头上还镌了一些纹饰,越发显得这链子精巧夺目。
“当初想请姑娘去神月宫,怕姑娘不愿前往,就准备了这条链子,如今尚无用处,权且送与姑娘吧,这可是精铁打造,纯银镀成,一般的兵器是无法削断的,以后姑娘想擒住哪个,就用它绑了,绝无逃脱之理。”贺无绝向来活得精致,这条捆人的链子居然也做得巧夺天工。
贺无绝最后将已饮尽茶水的茶盏扣在茶壶嘴上,腾出一只手来,掏出一个物件,递将过去,“这个,是我家主人送与姑娘的。”
“你家主人……神月宫主?”柳吟吟犹疑道。
贺无绝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紧攥的手张开,让柳吟吟把这东西看得真切些,竟然是一只小巧的荷包。这种荷包是女孩子装饰之用,只不知这神月宫主将它做礼品是何居心?
“这荷包之中,别有玄机,柳姑娘可慢慢细瞧。”
“什么古怪东西,若不说清楚,便拿回去吧。”杨恪替柳吟吟作答。
“其实荷包里嘛,不过一些香草而已,放心,不是毒药。我家主人还舍不得姑娘的命呢。”贺无绝把拿着荷包的手转到另一个方向,眸光一闪,别有深意道:“野狼谷主见多识广,不如帮柳姑娘瞧瞧,可是毒药否?”
沐清莲袅挪地起身,裙摆临风而动,走过去将那荷包接过,在鼻下嗅了嗅,忽地轻笑一声:“我当什么宝贝,原来是……呵呵,不过送这个也合适……”转而噙笑对柳吟吟道:“柳家妹子,放心,这东西没什么不好,送与新婚夫妇倒是最合适不过。只不过……”她又转向贺无绝,与之对视道:“这神月宫主倒是颇有情调哦。”
沐清莲的话倒是郑重其事,绝无玩笑的意味,但这话落入柳吟吟和杨恪耳里,总是有那么点不舒服,柳吟吟一皱眉,瞧着贺无绝递到眼前的荷包,不情愿接过,但又不好驳了沐清莲的面子。
贺无绝自然瞧出柳吟吟心头之惑,遂道:“我只是个送礼的,柳姑娘若是不喜,他日当面还给我家主人便是。”
如此,柳吟吟只好接了过来。这东西是女孩之物,众目之下又不好递与杨恪,无处安放,索性随手揣到了怀里。
贺无绝又向众人道:“还有一事,我家主人与柳氏之恩怨,如今让江湖之上颇有疑惑,是以,我家主人相邀柳姑娘,于八月初一在云台山茱萸峰一会,细谈此事。同时也邀请各门各派的前辈一并前往,为两家做个见证。”
“好!”杨华英道,“神月若不相邀,我等也是要前往会一会神月宫主的。如此,一言为定!”
贺无绝完成使命,向诸位拱手,道声“告辞”,施施然扭身而去。出门之时他向斜方沐清莲所在之处微一颔首,后面众人瞧来只当是他与沐清莲示意道别,但却无人见到贺无绝的目光在沐清莲身上略作停留后,轻轻瞥眼旁边的水天月,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出门而去。
水天月自贺无绝进门便一语未发,如今更是神情凝重。外表的从容平和之下,掩藏着波涛翻涌的内心。霍然听到有人叫道:“水少侠!”
水天月一怔,看到是杨华英正在座上望着自己。
“水少侠,神月宫已然承认袭扰各派,水少侠还有什么疑惑吗?”
事已至此,水天月知道无法扭转大局,霍然起身道:“如果诸位真想前往云台一会神月……”众人只当水天月意欲退出,不料却听水天月郑重道:“天月愿同往。”
这回他身畔的沐清莲都愣怔了,微微仰首瞧着水天月露出一抹诧异,但很快那抹诧异便掩在微笑之下,露出一副安分守己夫唱妇随的模样。
柳吟吟心头竟然微微一颤,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激动。
如此,众人约定,因八月初一据此不过半月,时间紧迫,是以明日稍作休整,后日起程,众人一并赴云台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