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刺下去的当口,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在玉白身后响起:“婉儿见过宁康公主,您这里好生热闹啊!”
玉白一愣,握着银簪的手也停住了,下意识的扭头向身后望去,就在这时,一个力道狠狠的撞向自己的手肘。
嗤——!
“啊——!”
“玉儿——!”
玉白单手捂脸,蜷缩在地,伤势不明,只见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她指缝间淌出。
原来,宁康公主在一看到来人的时候,就知道要坏事了;但是,以她的个性,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精心安排的计划付诸流水呢!所以,她就马上用眼神向玉白身边的宫女示意,于是,便有了刚才那凄厉的一幕。
宁康公主一把推开柳月璃:“哟~这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吗?!今儿个吹的什么风啊?让您跑到我这来了!”
秦婉儿,丞相秦和的嫡孙女,也是新皇皇后的内定人选;别看宁康现在是公主,秦婉儿见她还要参拜;实际上,秦婉儿顶着的这个“未来皇后”的头衔,可要比宁康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要被人待见得多。
秦婉儿人如其名,温婉恬淡,容貌不俗,给人感觉清新舒服;说起话来,细细柔柔的,像一阵暖风拂过。
见宁康公主话里藏针,秦婉儿也不以为意,淡然一笑:“刚拜祭完先皇,心情有些沉重,就随意走走,正巧,听见你这边闹哄哄的,就过来看看了;公主,您这儿,唱的是哪一出啊?”
宁康公主讥讽的笑笑:“没什么,只是教训几个不懂事的贱奴罢了。”
“贱奴?!”秦婉儿一愣,来到二人身边,低下头,凝视了片刻,柔声问道:“伤的重吗?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玉白闻言,拿开了捂住伤口的手,缓缓的抬头,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右额角一直延伸到眉尾,皮肉向外翻开,血流如注,一只眼睛已经被鲜血染红,看上去格外的森然。
“啊——!”秦婉儿受到惊吓,连退两步。
宁康公主闻声望去,她见玉白只是划破了额头,暗自觉得可惜;都怪秦婉儿,要不然的话,划烂的,就该是这小贱人的整张脸了!不过,好在心思也算没有白费,那副看着就碍眼的妖孽样,总算是给毁了。
待秦婉儿定下神来,方才认出二人,当下惊呼道:“玉白?!太傅夫人?!”
“怎么,婉儿,你认识这两个贱奴吗?”
秦和与东楼彦之间算是知交,秦婉儿对玉白母女也并不陌生,看到她们如此凄惨的模样,好脾气的秦婉儿,也不由的有了些愠怒:“自然是认识的,东楼太傅的妻女,想必公主也应该听说过吧!只是,不知她们究竟所犯何事,惹得公主下如此狠手?!”
宁康公主双眉一挑:“东楼太傅?你说的,应该是反贼东楼彦吧?!秦婉儿,请注意你的用辞!本宫只知道,这两个宫奴,不懂规矩,无法无天;区区一介贱奴,竟敢跑来给本宫送孝衣,这摆明了就是在侮辱先皇!本宫的侍女好心教导她们,谁知,她们非但不知悔改,还出手伤人,将本宫侍女打的重伤吐血!秦婉儿,难不成本宫管教贱奴,还要未来的皇后娘娘您批准不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玉白缓缓的起身,鲜红的血液不断的从伤口涌出,森冷的眼神,像一头嗜血的幼狼;一旁的柳月璃低声啜泣着,双眼含泪,慌乱的帮她摁住怎么也止不住血的伤口。
秦婉儿看了一眼地上的孝衣,皱了皱秀眉:“即便是公主管教宫奴,也不该毁人容貌吧!公主也是女人,应当知道,容貌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宁康公主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个贱奴也配拥有绝世之姿?!难不成,还想着通过勾引男人来让自己翻身不成?!”说着,嘴角掀起了一丝嘲讽:“再说了,未来的皇后娘娘,您可看仔细了,这簪子可是握在她自己手里的;也就是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自毁容貌,来乞求本宫原谅的!”
玉白死死的握住簪子,没有说话,长长的银针刺入手心,尖锐的痛感,远远抵消不了她心中滔天的怨恨!
“公主请慎言!”秦婉儿亲眼看到了柳月璃刚刚还在她手上,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以柳月璃做要挟,威胁玉白自毁容貌的;不过她是公主,玉白是宫奴,地位决定了话语权。
“不管怎么说,公主您都不应该忘了,国丧期间,禁止一切争斗和流血事件,您是公主,更应该以身作则;现在,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不如就给我个面子,饶过她们二人如何?”
宁康公主怪异一笑:“既然未来的皇后娘娘都已经开口了,那我们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呢?丽儿,扶起莲儿,我们走!”走了两步后,忽然又顿住了,背对着她们,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做贱奴就要有做贱奴的觉悟,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仗着有点姿色,就妄想能勾搭上男人翻身!一时是贱奴,一辈子都是贱奴!”
玉白双拳紧握,青筋毕露,森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秦婉儿见状,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巧儿,你去打点水来,帮她们清洗下伤口;萼儿,你马上去找太医来,帮她们处理下伤口,来了后,就到前面的荷月亭找我们;快,你们速去速回!”
玉白闻言,回过神来,看向秦婉儿;扶着玉白的柳月璃也对秦婉儿欠了欠身,感激的说道:“秦姑娘,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秦婉儿连忙将她扶起:“太傅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做的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罢了!”说着,看了看玉白额上的伤口,有些歉疚道:“若是我能早些来就好了,玉白她就不会……”
说实在的,秦婉儿是实在不敢细看那道伤口,那道口子被划的极深,血水就一直汨汨的往外流,银簪勾起的一些碎肉沫,还粘在伤口旁边;红红白白的,光是让人看上一眼,就心底发寒;这要不是秦婉儿亲眼所见,她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面对这么深的一道伤口,居然可以表现的这么平静;这样的玉白,让秦婉儿不由的产生了一种敬畏心理。
与其同时,一位容颜绝美,气质出尘,神态清冷孤傲,如同谪仙般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一向无人问津的念恩殿里;这下子,念恩殿,可真是炸开了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