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店家老板聚集在龙凤店内,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今早在六珍号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有所耳闻。很明显,此事是针对龙会的,六珍号挨了头枪,接下来指不定轮到谁倒霉。
会员的好处还没享受到,现在就惹事上身了,那些店主心中都有些后悔了,个别人还心生去意,而多数人采取观望的态度,看看万会长怎么摆平这件事。如果能摆得平,那就留下来;如果摆不平,那就另谋更加强硬的后台。
万仁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他双手一拍,道:“都静一静。”
众会员都安静地坐回到座位上。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不错,今个六珍号被人砸了店。我已经找人去查了,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是谁动的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人是冲着咱们龙会来的。”
在坐的各位又是一阵哗然,万仁双手向下一按,示意他们安静,接着说道:“各位,要成大事,危机是再所难免的。害怕是没用的,躲是躲不过的,要想求生存求发展,咱们就要团结起来,跟那些不法之徒斗到底,未必不能转危为机。”
“万公子,咱们该怎么办?”一个店主问道,众店主也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万仁,他们都是实在人,光说场面话是没用的,关键还得有切实的行动。
“一方面,我会派人查清谁是幕后黑手;另一方面,我有两个新的提议。”万仁扫视了众店家一眼,接着说道:“俗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当今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想在这样的世道上生存,就要把自己变成强者。我打算办一个武会,各位派几个青壮的伙计来习一身武艺,日后若有屑小之徒来捣乱,店里的伙计就能把他们打发走。”
众店主听了,都连连点头,不过,具体问题还是要问的,比如说众人都十分关注的武会收不收钱的问题。
“武会是不收费的,不过,你们得派那些用心向学的人来才行,别派那些个好吃懒做的,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万仁顿了顿,又说道:“当然,如果对方人多,几个伙计肯定应付不下来。所以,咱们要团结相互帮助,一方有难,各方支援,就是有再多的地痞来捣乱,咱们也不怕。另外,皇上把正阳门外的这片地赐给了我,我现在宣布,在座的各位都可以在这里开新店。以后龙会的会员店都开到这里,大家集中在一起,相互扶持照应,不用怕任何人。”
下面那些店主又议论纷纷了,他们生意开的好好的,现在说要搬,他们自然不乐意。
“大家可以考虑一下,愿意在正阳门外开分店的,随时可以报名。我近期就会公布一份土地规划图,凡是愿意承建辅位的,免除五年地租店租。”万仁又补充道。
“五年之后的租税怎么算?”有人动心了,问道。
五年免租啊,那可是一大笔钱,要知道,城内商辅的店租是非常高的,哪怕是一间门脸的小店,一年也得交上四五十两的店租。五年就二三百两,这一大笔钱足够买一个大四合院了。
“五年后,店租不超过城里同等商辅的一半。”
在座的都是精明的生意人,他们心里马上算过了这笔帐。虽说把店开在城外也有不利之处,生意上可能不会太红火,毕竟人都是图方便的,出城来消费确实有点远。不过,在城内主店照常经营的情况下,在城外开一个小分店也不失为一良策,生意好坏暂且不论,把它当成是货栈也不错。而且在免租的优惠下,商品的定价肯定要比城内低得多,物美价廉还怕没人上门吗?
尽管动心了,但是这些店还是纷纷采取观望态度。六珍号被砸的教训还摆在眼前,他们都学谨慎了,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万仁早料到会是这样,他摆摆手,散会。
皇帝虽下旨将正阳门外这块地赐给万仁了,但是还没有办完交接手续。虽说这块地皮上虽说没几个正式的住户,但是小摊小贩特别多。这些小贩沿着出城的御道摆了数十个临时小摊,万仁还得抽时间整顿这些无照小摊贩。
当然,万仁不会学习城管坏榜样,直接把人轰走是不行的,他打算建立一个集贸区域把这些小贩集中到那去,把御道附近区域清理出来,建造商辅用以出租。跟租给农民收地租比起来,店租收入更多。
这项工程先期投入过大,耗时太长,短时间内不能回本。昨晚万仁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用划地招商的方法,让龙会成员来承揽建设工程。可谁想今天六珍号出事了,看情形,土地招商之事又要往后推。
“哪个龟孙成心跟老子作对?让老子找出他来,非整死不可。”万仁心中暗暗骂道。
送走了众店主,出门打探消息的万礼回来了。还别说,丐帮的消息果然灵通,万礼只是找了几个旧“同事”一打听,就什么都清楚了。
“老大,那些人是梁狗儿派来的。”
“梁狗儿?”万仁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个梁狗儿本名叫梁洪,是京中有名的恶棍,专办宫中采买。他仗着有太监当干爹,纠结了一帮地痞无赖,平日里横行京城,欺行霸市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凡是他看上的东西,明夺暗取,商家若敢不从,或派人上门恐吓,或勾结官差刻意刁难。总而言之,这家伙就是个人渣,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干。”
“打听到这家伙的住处没有?”万仁问道。
“打听到了,这家伙就住在武定侯府附近。”
“走,咱们一起进城去会会这个混蛋。”万仁拔腿就走。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欺负到咱们头上,这一次非弄死他不可。”听说万礼回来了,万义不顾身上挂彩,也跟了出来。
万仁见万义报仇心切,也不多劝。万氏三兄弟摆一葫芦娃造型,直奔梁狗儿的狗窝而去。当他们行至武定侯府附近时,突见有几个衙役守在一座四合院外,而那座四合院,正是梁家狗窝。
三人皆视衙役为无物,继续进行,抬腿就要进梁家,却被看门的衙役拦住了。
“顺天府在此办案,滚远点。”
“老大,这梁狗儿可能是预计到咱们会找上门来,还请衙役来帮忙了。”办案?!你把老子当三岁小孩唬呢?!万礼一脸冷笑地看着那两只自甘堕落的“看门狗”。
“老大,怎么办?”万义看了四合院里还有一堆衙役,自认双拳敌不过众手,更何况是有伤在身。不过,他还是不甘心。
“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滚一边去。”万仁一推那两个衙役,带头直闯进去。他最看不起玩官匪勾结的,他们既然想玩,那就陪他们玩到底,看谁玩得起。
三人进了院子,迎头就见一位朝廷大员坐在庭院内,几十个衙役守侯在一旁,见有人闯将进来,都以手按刀,如临大敌。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命案现场,来人啊,轰出去。”那名大员好大官威。
“命案现场?”万仁万义万礼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糊涂了。
衙役们见状,挥舞着大棒争先恐后地围过来。不用说,在上司面前,这些家伙一个个表现得如狼似虎,勇不可当。
眼看着棍棒就要加身,万仁不由分说,突地抬腿一个横扫。这些衙役多是些酒囊饭袋,也就能欺负人小百姓,就这一个扫腿一扫,没一个能躲过,被扫倒了一片。而万义万礼也不落人后,抢过大棒,在地上一扫,又扫倒了另一片。有老大坐镇,万义万礼挥舞着大棒,如猛虎出笼狼入羊群。一阵乱敲之后,哭爹喊娘吵个不停。
“来人啊,快把他们拿下。”那名大员被吓住了,忙从官椅上跳起来,躲到亲信的身后。而那些亲信抽出刀子,看样子是想动手杀人护主了。
“我是万仁,谁敢动我。”万仁虎躯一震,大喝一声。他也不想闹误会,可是眼前这位大员不由分说就派手下轰人打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不得不出手自卫。如果这些家伙还敢上前,说不得,他就不会像刚才那般手下留情了。
一听到万仁的大名,那名大员先是一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而那些抽刀子想砍人的衙役也都面面相觑:人家也是朝廷命官,还打什么?这一次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你不过是个五品小官,我家张大人乃顺天府尹,还不快过来见礼。”倒是那名大员的师爷脑子转得快,他打算用官阶来压住万仁。
顺天府尹正三品,不但官阶比万仁的五品左庶子高,实权也是大大的。顺天府管的是帝都的治安与政务,同时也联着六部以及内阁,有面君奏事的权力,所以,这位狗仗人势的师爷根本就不把万仁看在眼里。不过,万仁也不是吓大的,老子在皇帝面前都免拜不名,你个小小的顺天府尹算个鸟。
“没想到,堂堂顺天府尹也自甘堕落,给恶霸梁狗儿当起了看门狗。啧啧,稀奇啊稀奇。”万义冷笑道,把那名大员气得胡子乱颤。
“什么看门狗,你胡说什么?”那师爷也气极,骂他主子是狗,就等于骂他是狗腿子,这笔帐他还是会算的。
“哼哼,我说什么?!”万义又是一通冷笑,道:“这宅子的主人叫梁洪,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他,给他起了一个梁狗儿的外号。这家伙果然是狼心狗肺,欺行霸市,坏事做尽,在京城里人见人恨。要不是有你们顺天府这帮狗儿子保着,他早就被人给活活打死了。”
那名大员听了这一通冷嘲热讽,脸红如猪肝,怒道:“万大人,你纵容手下辱骂本官,本官自会上奏皇上。当今皇上圣明,自会给本官一个清白。”
“我这一次来找梁狗儿算帐的,既然你们为虎作伥,我也想将此事上奏圣上,告辞。”万仁白了那名大员一眼,心道:你好歹也是顺天府尹,治下出了这么一个为非作歹的恶霸,骂你是狗官一点都没错。
“什么叫为虎作伥,万大人你可别血口喷人。”那名大员大惊,他刚才他说将此事上奏,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万仁,没想当真。可万仁一点都不怕,反过来还要告一状。这下,他慌了手脚。
向皇帝告状,这也是个技术活,不是谁占理谁就能告得赢的。人家万人坑天天入宫面圣,且皇帝皇后太子都信任他,真要比告状,别说是顺天府尹,就是内阁阁老都不一定能告得赢他。
“我有些帐要跟梁狗儿当面算,你们把他叫出来。这笔帐算完了,我就走。”万仁也不想把事情闹到皇帝那儿去,他一向坚持自己的事自己办,一被人欺负就回家骂求大人出头,那是龟儿子才干的事。
“这里刚发生了命案,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身受重伤,至今还未醒。”那名大员见万仁不再咄咄逼人,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你个狗官唬谁呢?今早他们还生龙活虎地到六珍号去打人砸店。良民被人打了,店家被人砸了,你们官府的人影也不见一个,原来都跑来这里护主了。哦,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狗狗相护。”万义非常生气,狗字不离口。
“去把那些人抬出来。”那名大员一拂袖,气嘟嘟地对手下喝令道。
主子生气了,衙役们也不敢自讨没趣,马上领命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从屋里抬出了八个人,每个人都躺在担架上,生死不明。万仁见了此景,也是一呆,他本以为顺天府是梁狗儿一伙的,想包庇梁狗儿。可谁想,这里真的发生的命案,人家真的是来查案的。
哎,这个误会闹得。万仁摇摇头,开始查看那些人的伤势。
“早上打砸六珍号的是这些人吗?”万仁向万义问道。
“是他们。”万义指着担架上的几个人,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老子吃了他们好几冷棍。”
仇人相见,万义分外眼红。本想踢他们几脚泄愤,但是见他们一副半死不死的虽样,他也就下不了手了,只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退到一边。
“老大,此事有蹊跷。”万礼突然把万仁拉到一边,皱眉道。
“这事确实有蹊跷,这些人今早刚砸完店,现在就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这肯定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