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你知道去狐山的路?”狐疑地围着行刺般劲装打扮的滕艾绕个圈,余喵喵不无疑惑,“这一出唱的,是要去盗墓啊?”
“……难道狐族现在不流行古典风?”看看身上的衣服再看看一边憋着笑的景芜,滕艾冲他甜甜一笑,“小芜啊,好笑么?”
凭着奇准的第六感,景芜在滕艾暴起打人前立马往厨房蹿去,“啊,对了,我得给大姐头准备些干粮。”
“嘁,算你小子跑得快,”扬起的拳头扑了个空,滕艾在余喵喵面前转个圈,“喵喵,真的不好看么?”
……这个抓不住重点的家伙……余喵喵看着自恋的滕艾抚额,“好看有什么用,找不路难道你要沿途显摆下自己的装备就打道回府?”
“……我去过狐山啊,怎么会不认得路,”突然一拍脑袋,“啊,那还是认识你之前的事了,我都快忘记了。不过如今提起来,应该是不会迷路的。”
闻言被强迫留守在家以防姬妩回来找不到人的余喵喵再一次黑线——那得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啊……您老真的没问题么……
这边,嘀嘀咕咕的滕艾还在犹豫这么冷的深夜御风而行要不要换上羽绒服,那边余喵喵已经受不了地一脚将探出身去感受温度的滕艾从23层的窗口踢了下去,然后关窗上锁一脸惋惜地对肃然起敬的景芜耸耸肩:风太大,没办法。
于是,群众演员下场,余童鞋和景童鞋谢幕洗洗睡了——当然,时间上一致,空间上各自占山为王。
被扔出去的滕艾利索地在空中翻个身,稳稳凌空站在二十层楼的高度对拉窗帘熄灯的余喵喵做个鬼脸,再仔细勘测了一圈没有发现恰好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后便跃上一片薄云疾速向东方行去。
万能的救火队长小滕同志啊,对于你马不停蹄一天之间处理两场灾情这种事,我们很是怀疑再这样发展下去本文就没有风流倜傥腹黑强大的男主出场的必要了……所以,你懂的……
此行注定多舛啊……
舒舒服服躺在云头上,枕着双臂的滕艾看着随身撑开隐身外加挡风的结界外满天繁星近在咫尺,想到如今天庭里的新师弟师妹应该已经发现自己溜了不由偷笑。
转念又想到那个让自己一直隐隐挂念的小肉团,滕艾刚翘上去的嘴角又垮了下来,唉,怎么就魔症了惦记上那么个缘分短暂的小东西呢……
甩甩头懒得再想,探头看看身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大海再算算方位猛地身子一歪就往下跳,须臾便轻轻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岛上。
静谧的夜里,被原始密林完全覆盖的小岛上死一般没有任何声音,密密匝匝的树叶遮挡下半点光线也没有,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显得分外诡异。
滕艾找了个硕大的蘑菇当凳子坐好,手一翻掌心向上托起一捧荧绿色的火苗,然后看着眼前粗壮的树干开始发呆。
不一会,周围传来越来越近的“沙沙”声,那种轻微又密集的动物行走时发出的动静让人听了心里发毛,然而滕艾却闭着眼似乎很满意地勾着嘴角。
终于,鬼气森森的绿光范围内陆续有十几条蛇钻了出来,大小不一粗细不同却是格外一致地直立起上半身对撑着下巴微笑的滕艾弯了弯颈。
“多谢大家能来,我只想问问关于狐山的事,”面对十几条不时吞吐的蛇信子,滕艾从怀里摸出几颗淡金色一看就是仙家东西的丹丸,“放心,总不好叫大家白帮忙。”
自打丹丸出现,一直静立的蛇群就出现了轻微的骚动。
能修炼到他们这个地步不说别的单就分析形势而言,个顶个都是好手不然早就要么葬身他人腹中要么死于同类争夺。蛇精们一双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看着滕艾,发觉面前这人除了刚才召唤同类用的那捧青火外周身没有一丝妖气,而她身上又有天庭里才有东西——莫不是天庭来人暗查那事的?
当然这样最好,虽然狐族向来眼高于顶傲慢无礼但总比那残暴又好色的猞猁精强。即使不是自己也还能得个仙丹增长修为,反正不是个亏本买卖。
蛇精们心思百回千转也不过霎那的事,身为同族的滕艾哪能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懒得管,她老人家只追求自己要的结果管不着别人的小算盘。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咝咝“声,好半晌滕艾才把几颗丹药发给提供有用信息最多的几尾蛇,然后挥挥手让他们趁着天亮前离开。
目送着自己的同族一个个消失在黑暗里,滕艾盘腿坐在大蘑菇上开始整理思路。
狐山并不仅仅指一座山,作为狐族大本营它其实是位于太平洋中一座连卫星都勘测不到的小岛上,而狐岛周围又零星散布了几座更小的岛与其成为母子岛,全都属于狐族领地。
为了了解情况,滕艾特意挑了这座与狐岛距离适中林子茂密的西狐岛落脚,一下来就发觉这岛实在安静地诡异滕艾立马试着用青火探探自己本族是否还在,没想到还真能找来那十几条有些修为的蛇精。
根据他们所说,这狐山之前还好好的,前些时候他们在外历练的小公主还带了个小孩子回来玩,但不知怎么的上个月突然有一天所有想进狐岛的妖都被一道强大的结界挡在了外面,以至于后来数量越聚越多才有人发现那之前好些日子似乎都不见有狐族出来过。
正当大家迷惑不解的时候,一小队手拿兵器面色不善的护卫模样的人从结界里面走了出来,可他们却不是狐族原来的卫队,修为深些的妖立刻就看出来这些卫兵的真身惊呼他们全是长**诈邪佞的猞猁精!
闻言外面聚集的妖怪瞬间炸开了锅:莫不是狐山易主了?
然后一个护卫首领样子的猞猁精颁布了现在的新岛规:狐岛现在由舍燎大人正式接管,凡是在狐岛及其子岛定居的妖怪每家每户有适龄女子的必须交出一名进入狐山侍奉舍燎大人。从今以后,凡是想进入狐岛主岛的则必须由指定的关口通过并缴纳一定的费用。
好嘛,这恬不知耻的猞猁精还真以为自己是古装片里的山大王呢,他也不看看现在敢这么压迫自己百姓的国家都在干什么——话说回来,那些老狐狸小狐狸都在干嘛,难不成狐族现在这么不济个把月不到就被人端了老窝却没人敢站出来奋起反抗?
滕艾抚着下巴,唔,有猫腻啊有猫腻。
起身拍拍手,滕艾决定管他龙潭虎穴走一遭总比想破了头也想不通来的值当,反正做什么都留点心的话总不会吃什么大亏就是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之后,滕艾窝在黑灯瞎火的森林里开始扒拉自己腰间的百宝袋子,不时阴笑两声搞的本就可怖的林子更加阴风阵阵。
天儿刚亮,守着结界出入口的猞猁小兵还在揉着眼睛打呵欠,远处已经款款走近一道纤细秀美的女子身影,小兵眯眼盯着那个逆光走来看不清脸身段却极好的女子,不由吸了吸口水。
然而等那窈窕的姑娘走到跟前,小兵却忍不住连连打起喷嚏止都止不住:这女的喷的什么香水用的什么粉啊,这混合的味道都赶上特效杀虫剂了直接秒杀周围三丈以内的所有生物!
好容易憋着气止住喷嚏,猞猁小兵抬头终于能勉强平静地去仔细看面前搔首弄姿的女妖精,这一眼下去他的眼睛不由又痛苦地抽了抽,他发誓没看到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不断有香粉扑簌簌掉下来,也没看到那鲜红色要吃人似的大嘴正娇羞地嘟着,更没看到她满头娇艳盛放的花还有色彩斑斓的花裙子……
“名字,族类,所为何事。”言简意赅地板着脸,猞猁小兵只求赶紧将这品味不同凡响的女妖精打发走。
“哎呦~~死相害什么羞嘛都不看着人家说话~~”
嗲地腻死人的声音传入猞猁精的耳朵瞬间冻的他一哆嗦,缩着脑袋避过女子伸来的魔爪,“放肆,要说快说不说就走!”
“好嘛好嘛,人家说啦!”女子嘟嘴气闷,眼中却闪过一丝晶亮的光芒,“人家叫滕小青,是蛇族公认的美女哦~~听说新岛主舍燎大人在选姬妾,人家就来报名咯。”
“……”猞猁小兵无言,又不好问人家姑娘贵蛇族是不是眼神都不怎么好使,就只能盯着面前女子脖子以下的部位看,还别说这女的皮肤真细真白啊……
“兵爷,人家通过了吗?”
猛地把脸凑到色迷迷看着自己的猞猁精面前,号称滕小青的滕艾一脸期待,垂下羽扇般的睫毛状似娇羞实则遮住眼里暴躁的两簇火苗:好小子你给我记住,用眼睛吃姑奶奶豆腐也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咳咳……咳,阿嚏!”赶紧唤来个离得不远的少年,又抓了块木牌扔给滕艾挥挥手让她跟着那人走,“跟着他去后院等消息!”
“哎,谢谢兵爷~~”
眨着两只画的跟熊猫一样的眼睛给猞猁精抛个媚眼,滕艾袅袅婷婷地转身跟着等在一边的仆役模样的少年离开了。
猞猁精松开一直捏着鼻子的手目送滕艾走远,不住祈祷头儿不要被这女的的尊容搞的倒胃口——不看脸的话,起码那身段还是很诱人的……
跟在前面带路身子绷得僵直的人身后拐来拐去走了好大一会,通往后院的路上很是荒凉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不远处现在叫做狐山的死火山那里隐约有一两个黑影不时晃过。
就这样沉闷地走着,路过一间荒败破旧的小院时滕艾迅速出手点了前面那人的穴道拖着他闪身进了院子,等到窜进屋里才把肩上扛着的人放下,轻轻将他被封住的穴道拍开。
“小狐狸,醒过来。”
双眼盯着面前没有焦距的混沌眼睛,滕艾吐出仿佛带着奇异调子的六个字,看着一点点恢复清明的黑色眸子心中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这猞猁精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瞧这傀儡术用地手法多纯熟。
“妖,妖怪……”那少年甫一回神立马被眼前极具后现代艺术感的大脸吓个半死,一张原本清秀的脸都变了形。
伸手一个爆栗打过去,滕艾没好气地看着面前连害怕都能害怕地如此“我见犹怜”的狐族少年,“废话,你自己不是妖怪啊?”
“呃?也对哦……可,可是……”被滕艾与外表不相符的好听声音一噎,明显属于外貌协会成员的小狐狸面上马上显出几分了然和同情。
……
滕艾黑线着跟满脸“这么好听的声音配上那张脸好可惜”表情的狐狸对视半晌,扬手又一个爆栗,“楚言,族里到底怎么回事?”
捂着脑袋瞪大眼睛看着滕艾,叫楚言的狐狸少年小心翼翼地凑近点,“大姐知道我名字难道我们认识?”
“不认识。刚给你解傀儡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你的记忆了,”拍拍双眼亮晶晶的楚言脑袋,“放心,我很有原则只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
“不是那个,”挨过来再靠近滕艾点,楚言灼灼地盯着滕艾脸谱似的妆,“大姐的脸弄成这样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想就这样混进来肯定不行……”
把下巴搁在屈起的双膝上,楚言终于在滕艾青筋暴起的前一秒歪着头拐到正题,“大姐,那猞猁精修为太深,你还是趁他没有发觉之前赶紧离开吧,狐族的事……不是你能管的了的别最后把自己也搭进来。”
“听你的意思,好像对那猞猁精很是了解啊,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一害怕等会就走了。”
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滕艾也学着楚言的姿势坐好。两个人脸对脸挤在一起滕艾笑眯眯地接受楚言的审视,对真诚劝自己明哲保身的小狐狸印象还不错。
摇摇头,楚言看着滕艾的眼睛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走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我只能提醒你,狐族里面有叛徒不管你要找谁要做什么,最好多留个心眼。”
见滕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楚言声音压的更低,“我也不知道那猞猁精什么来头,几个月前他突然带着秘宝来拜访狐王,狐王很高兴并且特许他住在皇宫里,但自此慢慢的所有生活在狐山的狐狸多多少少都开始出现健忘和身体僵硬,再后来甚至不时会有人失踪。”
“但这些狐王根本无暇去管,自从见过猞猁精的秘宝他就很少出现,据说就连很久都没回来过的小公主都没有接见。后来,我们就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有不少猞猁精潜进了狐山,可是却已经无力阻止了,因为,大家都变成我刚才那个样子了。”
身为好听众的滕艾童鞋在楚言说完后静默了片刻,正当狐狸少年忍不住将面前这个听故事听的太投入以至于已经打起鼾的女人一脚踢飞的时候,却被她突然睁开定定望住自己的眼睛看得呆了呆。
只见那双如缀满繁星的夜空一般璀璨的眼睛忽然弯成两弯月牙,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小言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现在你自由了赶紧跑路去吧。”
“那怎么可以?!我,我……小公主还在那猞猁精手上呢!”
看着被自己激的瞬间炸了毛的少年,滕艾微微有些放心,原来暗恋姬妩啊那就好办了,看来这孩子不止知道得多应该也不是叛徒了,不由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么,把实话全部告诉我,合力整治整治那只猞猁精怎么样?”
僵直着身子双眼无神的楚言将妆厚的堪比城墙的滕艾送到住了很多妙龄女子的后院,就直接回结界口复命去了。
滕艾苦着脸一副逼良为娼的悲戚相,跟沿途遇到的或同情或嫌弃或好奇的女子怯怯地打个招呼,然后门板一合“伤心欲绝”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去了。
院子里无所事事的年轻女子们彼此对视一眼,继续习以为常地无所事事,谁也懒得搭理谁。
滕艾跳上古色古香的木床把帷帐放下来,将袖子里藏着的东西甩出来,伸出尖利的指甲戳破上面包裹的浅碧色结界,“小言言,出来干活啦~~”
说话间那蜷成一团的小东西慢慢恢复正常狐狸应有的大小,站在床上甩甩脑袋抖抖尾巴,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面向滕艾乖乖坐好。
“放心吧造假是我的专长,冒充你的傀儡只要不遇到那只老猞猁精就没问题,”摸摸小狐狸纯白色的毛,滕艾闪着星星眼,“好暖和啊……”
莫名打个冷战,楚言迅速与不怀好意的滕艾拉开距离,用气声道,“大姐,这院子里的女人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我看她们都挺正常的啊!”
“就是正常才不对!既然都没有中那夺人心智的傀儡术她们怎么不哭不闹不反抗不逃跑呢?”小狐狸抖着毛茸茸的尖耳朵时刻警惕着周围,以防有人偷听。
“笨!”戳戳楚言湿润的黑鼻头,“那种没用又浪费力气的事情只有呆子才会做。外面那些都是被家里推出来讨好猞猁精的,也就是变相地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抛弃了懂不懂?”
顿了顿,滕艾一指心口,“这里死了,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吧,没有被至亲抛弃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哦,”凑近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阴霾的滕艾,楚言抬爪扒扒她的衣袖,“那现在我们就在这儿等时机?”
略一沉吟,滕艾抚上楚言的小脑袋,“等不了了,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浪费的时间越多穿帮的几率也就越大,还不如,铤而走险一把——反正那猞猁精此时估计还在忙着对付你的族人,不然不会一直都没有露面。”
“咱俩兵分两路,今夜你去查探你认为信得过的人主要集中在哪里,”说着滕艾往楚言嘴里塞了枚药丸,“记住,只是查探,其他的等晚上我们汇合了再好好计划。”
“刚刚那药是给你固本培元的,记得等会好好催动内丹吸收下,”不知将视线延伸到了哪里,滕艾嘴边的笑意冷得冻人,“那猞猁精还真挺有能耐,连只有天庭禁书阁里才有记载的腐元散都配得齐……”
“……都说禁书了那你怎么知道的……”低低嘀咕一声见滕艾阴恻恻的眼神扫过来,楚言立马谄媚地摇尾巴,“大姐,那你晚上干嘛?”
“我嘛,当然是趁机去逛逛狐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