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因为庄子要给孩子们教书,媚娘便与柱子一起去城里购买水稻的种子,顺便,也带了一些柱子做的玩意给方鸿建。
柱子还是第一次进城,媚娘专门给他换上了她用上好布料给他做的新衣服,媚娘笑道:“柱子哥不打扮,一打扮出来,还真是俊呢。”柱子望着媚娘只是傻笑着。
一路上,柱子很听媚娘的话,进了城东张西望,看见街上的小摊更是新奇,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拿起来看半天,似乎在研究似的。
来到一个卖糖人的摊前,柱子见白胡子老人,从锅里用竹筷捞起一块糖来,三两下就变成各式各样的小人儿来,很是稀奇,媚娘便给他买了一个,他拿着半天也舍不得吃。
又来到一个卖钗环香囊的摊前,柱子很懂事,只是凑近了看,并不用手去拿,一路上,就这样看过来。
小吃摊前,柱子看见别人吃馄饨,看得直流口水,媚娘才想起来,早晨出来时没有吃东西,便拉着柱子坐下,问老板要了两碗,一会馄饨端上来,柱子大吃一口,烫的嘴张得老大,媚娘笑着道:“柱子哥,你慢些!”
柱子似乎才知道馄饨该怎么吃,一碗吃完,连汤也喝干净,媚娘又给他要了一碗,就这样,汉族子吃了五碗,才说吃饱了。
媚娘问道:“柱子哥,好吃吗?”柱子傻笑着,连连点头,突然,柱子盯住对面,媚娘本能回过头去看身后,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穿着粗布的素衣,头上也用一块洗的发白的蓝布裹着,满蓝污垢,看不清长相,正盯着身边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男孩大口的吃着馄饨,吃了一口,男孩猫着小嘴,看看妇人,用勺盛了一只馄饨,喂给妇人,妇人笑着推开到:“儿啊!你吃,娘不饿,娘不爱吃馄饨!”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在咽着口水,男孩执意将勺喂进妇人的嘴里,妇人才张口吃了,男孩看着妇人,嫩声嫩气的问道:“娘!好吃吗?”妇人生怕从嘴里洒出来一点点,咽下去还舔舔唇边,连连点头道:“好吃!”
小二来收拾媚娘他们的空碗,看着那对母子摇摇头道:“可怜啊!”媚娘听小二这样问,问道:“这位女子是何人?”
小二见这会没什么客人,干脆在媚娘旁边坐下道:“这是镇上的孟寡妇,孩子还没出世丈夫就死了,公婆说他克服,连孩子一起撵了出来,她就在镇南边的一间破庙里住着,给别人洗衣服挣点钱养孩子,听说做姑娘的时候,可是个美人呢,现在也不打扮,这孩子也天生的懂事。”
媚娘道:“那她没想过再嫁吗?”小二冷笑道:“没看她带着个男孩子吗?哪有人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啊!孟寡妇也不愿意,她说怕孩子受委屈,其实她也才刚刚二十一岁。”
突然,柱子推推媚娘,指指小二,又指指那对母子,媚娘忙对小二道:“在下一碗馄饨,我付钱。”
小二去忙了,不一会小二端着一碗馄饨,送到妇人面前,妇人看看媚娘和柱子,低下头,给了钱,却并没有吃那碗馄饨,而是起身拉着男孩要走。
柱子忙上前去,把刚才媚娘给他买的糖人,给小男孩,小男孩拿着糖人,对着柱子露出甜甜的笑来,柱子抱起男孩,在桌子边坐下,端起馄饨,给男孩喂起来,男孩居然非常听话,一口一口吃着,还望着柱子一直笑。
妇人很想带着孩子走开,可是看着孩子很开心的样子,似乎不忍心打扰,只得在一边坐下。
男孩吃完了,柱子从包袱里拿出一把木头做的小刀,递给男孩,男孩拿上,举得高高的,对着妇人道:“娘,看!我有宝刀了!”
媚娘也凑过去,笑着对妇人问道:“这位姐姐,我叫武媚娘,是离这里十几里地的唐家村的人,这是我哥哥柱子,是做木工手艺的,是个好人,姐姐不要怕!”
妇人这才看看和男孩玩的开心的柱子,又看看媚娘道:“谢谢二位。”说完,待柱子给男孩喂完馄饨,便领着男孩走了。
媚娘看着娘俩的背影,心头只觉得一阵酸楚,再看看柱子,还在盯着他们的背影,表情很不舍,媚娘拉拉柱子的衣袖,走了。
来到方鸿建家里,媚娘把柱子带来的手工交给方鸿建,柱子始终低头不语,从方鸿建家里出来,又带柱子一起去买了水稻的种子,方鸿建还是安排阿炳的马车送他们。
车子刚走出镇子,柱子突然喊道:“停车!我要去找他们。”阿炳忙停下车,媚娘看看柱子很认真,对阿炳道:“阿炳,听说镇里的南边有间破庙是吗?”
阿炳想了想道:“是有见破庙,怎么了?”媚娘看着柱子不肯罢休的样子,叹口气道:“带我们去吧。”
阿炳掉转车头,往南驶去。
到了城边,马车停下,果然见一见破庙,也就屋顶还在,可以避风雨而已,媚娘下车,走近去看,里面的神龛落满尘土,门已经坏了,又见里面有个小套间,媚娘走进去,只见一块木板支撑的床,上面铺着简单的铺盖,墙角一个土灶,旁边放着几只破碗,和一口锅,想必这就是那对母子的落脚地。
现在是下午时间,他们还没有回来,去哪里了?是不是还在谁家给谁洗衣服,媚娘的心头更加难受,再看看柱子,已经满眼是泪。
突然,听见外面有孩子的声音道:“娘,谁家的马车?真漂亮呀!”媚娘和柱子赶紧去看,果然见那对母子回来,妇人呆呆的看着马车,不知是福是祸的表情。
媚娘上前拉住夫人的手道:“姐姐,我们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你们,我们也都是穷苦人家过来的,有什么不妨说出来。”
妇人不语,只拉着男孩的手往屋里走,男孩看见柱子,亲热的扑上来道:“伯伯!”柱子抱起孩子,将他放进马车,孩子坐在马车上,开心极了,养着马鞭,阿炳在一边看着,柱子对媚娘道:“媚娘,我带他去玩会!”
妇人似乎不放心,想阻止,媚娘道:“姐姐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哥哥只是带他去坐马车,一会就回来了。”
妇人这才看看媚娘道:“屋里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