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贝随着香香出了门口,便见着一个人正从这边院子走过,也正好就走到直对着门口的那个路点,夏小贝看过去时,她也正好扭过头来看她们这一处,于是夏小贝认出来了,那是昨晚上她见过的那个少奶奶的丫环木兰,木兰看过来的那一眼不像是漫无目的的,也不像是随便的,然而看过后脚下的步子没停,也很是自然的走过。但是夏小贝琢磨着却分不出她那一眼究竟是看在了她和香香的身上呢,还是掠过她们看在了屋里面。
于是去看香香,只见她的神色微微黯然,脸上原有的笑容也敛去不少。
有些怪异,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所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没问,因为她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因为她不了解。
待那木兰终于消失在她们的视野里后,香香才又清和的笑着,拉着她下了阶梯,在院子里散起了步,清风缕着阳光,拂在她们的脸上,因该是很舒适的感觉,然而夏小贝却一路寡欢,忧忧的一直在想着什么事。
但那些事,就凭着她是根本就想不明白的。
于是在走到一处时,她便择了块石敦坐了下来。
香香也就停了脚步,看着她问:“累了吗?”一路走来,都看她似是一副有气无力、没精打彩的样子,不会真是累了吧,可是想想又觉得不至于,因为连自己这个干活的人都没觉得累呢,她一个一边坐着发呆而且还睡得饱饱的人怎么就累了?
果然便见着夏小贝摇了摇头。
“那怎么了?”香香很是关切的问着,在她旁边的石敦坐了下去。
这是花草丛中的一块小空地,周边没树木和亭子的遮掩,那快近正午的阳光大大方方的沐在她俩的身上,温暖和煦,再伴着清凉的秋风,很是舒爽。
忽然,夏小贝就笑了,她看着香香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你!”
“谢我什么?”于是香香笑着问。
“谢你帮我挡了那瓷瓶打碎的事。”夏小贝道。
于是香香又笑道:“没看出你还真像是个小姑娘了,这等小事也用谢的么?再说了,就算你这是在少爷的眼皮子底下摔了那花瓶,他也是不会说你什么的……”
香香话还没说完呢,夏小贝忙截问道:“为什么?”
想了想,香香才道:“就像他昨晚上给你盖被子的事儿一样,没有什么为什么,理该的事,得过的事,不会惹事的小事,少爷是从来都不会计较的,最多是看一眼,再就是叮嘱一句也就过去了,所以少爷都不会怪罪,我们凭什么去说你呢?”香香说完后,对她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夏小贝恍惚的点了头,香香评少爷的话,她听得明白,但想不明白,不过她觉出了她的这个少爷主子跟她以前在外头从那些个丫环朋友嘴里听来的动不动就责骂罚跪的刁蛮主子很不一样就是了,所以她点了头。
再默想了几圈,她突然就对香香道:“有个这么大气的主子,那我们岂不是很幸福?”当然了,睡觉都有人替自己盖被子,这么幸福的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没想香香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突然就开始渐渐的散去,视线从夏小贝的脸上漫漫的移到别处,幽恍着声道:“幸福,当然幸福,只不过幸福过了头那就会成了罪过,结果若只是苦与辣渗杂了进去则也是事小,但是幸福毁掉了幸福那就事大了。”
香香的眼神是漫漫的,香香的声音也是漫漫的,夏小贝听着她的话,看不着边,也摸不着迹,更不了解她心里此时在想着什么,于是便有些无聊了,没想到自己一个简单的幸福论被她说得这么深奥,而她偏偏又是一个最怕深奥的人。
于是看着香香,眨了眨眼,伸出手,手指张开,挡到香香眼神漫漫的眼前,悠悠的晃了几晃,“幸福呐,就在眼前的,别看远处咯!”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嘴里所说的眼前的幸福是什么,但觉得这句话很适合用在这一刻,所以她就说了。
香香收回视线,对她笑笑,“也对,想那些远处的做什么,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说着起身去拉夏小贝的手,“难得的闲时,日头又这么舒适,咱们再去别处园子里逛逛如何?”
然而她拉夏小贝没拉动,反倒被夏小贝一手拉回了石上敦上又坐着了。
“还有!”夏小贝对上她的讶然道。
心里头的还有疑问没有弄明白,她没有什么心思去逛园子,虽然她也很想去逛,但她在心中掂了掂,还是觉得那疑问来得较为急需,又怕逛着园子没全心思去想它,她问不明白,香香也答不明白,所以还是就择了这个舒适又安静的地方问了罢。
香香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她的心事不只是要感谢她,还有其它,于是安下心在石敦上坐稳了,笑着问她,“还有什么?”
想了想,夏小贝才开始问:“刚才进少爷屋里的那两个女子是谁?”想要在这个院里好好的呆下去,就得了解了该了解的人,刚才那两人,看她们那样子,那打扮,还有那说话的语气,气焰那么高,姿态那么撩,想来绝不是一般的丫环或奴婢,即然这样,她就必须得去了解了她们,至少也该知道她们是谁,身份为何嘛。
香香看着她,听了她这么一问,心中免不了有些意外,因为她在三日前就从瑞泽少爷那听来了一些夏小贝的事迹,于是知道了她的出身,也大概猜到了她的性格指类,今日一接触,更是确定了她率真如孩童般性情,本以为她的内心也会有如孩童般的简单,没想却也是现在的这么细致,不仅惦记着要谢自己的帮扶,这会儿还问到了才见了却一话儿未说的那两人。于是想想她刚才一路的忧想,大概就是在想这些吧。
香香看着她,不禁又笑了——这个看似简单如孩童般迷糊又有意思的人,却也并不就真的那么的简单。
不过,这样才是对的,不然她在这府里的日子就会过得没那么顺当了。
香香在心中暗赞着她的用心,嘴上却还是么一句,“怎么?要你出来走走,你就光想这些去了?”
夏小贝一厥嘴,道:“进了这儿,这些不想是不行的。”
因为好几年的准备告诉她,这绝对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所谓宫里有宫斗,府里有府斗,家里有家斗,宅里也有宅斗,而在这斗的其中,唯有知已知彼了,才能百斗不殆,虽然她不想跟别人去斗,玩玩就好,但怕就怕别人较真了劲儿来找她斗,就比如刚才那两人几近是横着鼻子竖着眼的指问是谁打烂了那个花瓶的事,她就光听着窝在一旁连动都不敢动,将自己的运势全部投在了香香的身上,不过还好,她遇对了人,香香人好,帮她挡了,但若是哪朝她遇人不淑了,岂不就麻烦了?所以她必须得做好这个准备措施了才行。
香香,你就告诉我了呗!
夏小贝看着她,满心的求知欲,就待香香跟她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