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纸不能出德隆，这绝不是一个笑话，没有鹿山派支持，穆家就不能趁着南家覆灭的机会，接收长阳县的诸多造纸匠人，没有鹿山派的支持，穆家也绝无能力将生产出来的纸张一路平安运到时州益丰销售。
所以，穆长远其实知道，自己并无选择的余地。在穆家的纸业里面，这个小月占的地位远比益丰刘家大多了。
“婉茹。”穆长远唤道。
“爷爷？”
“我要和你老师单独说几句话。”
“老师，我先下去了。”穆婉茹对小月道。
小月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然后点点头。
穆婉茹退了出去，合上房门。
穆长远看向小月，眼中一片深幽。
“穆老头，你想说什么。”小月眉头微皱，穆长远的目光中含着不明的意味，令她不喜。
“我想知道，今日之后，我们穆家与琉璃门之间到底将会是何种关系？”穆长远神情肃然。事关家族之未来，不能不问。确认了今后穆家和琉璃门的关系之后，就可入手解决那个魏元钊的事了，这种惹祸精，绝不能留在婉茹身边，相信这一点上，和小月达成共识不难。穆长远自信满满。
小月长大了嘴巴，脸上一片讶然，似乎穆长远的问题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
而后，她完全不顾仪态，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穆长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小月止住了笑声：“你以为我是想令婉茹做穆家的继承人，然后把你们穆家整个儿吞掉？”她用手比划了个“张嘴”的动作。
穆长远正要答话，小月又接着道：“那你就完全错了。第一，我绝没有令婉茹做穆家继承人的意思；第二，我也绝没有吞并你们穆家的意思。”
这一次，轮到穆长远目瞪口呆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全乱了啊！
“我可以告诉你理由，”小月自顾自的说道，“一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我们琉璃门金丹南派绝对不会在柳州出世，这是家师的誓言。二是，你们穆家这点家底，我还真看不上。”
穆长远呆呆道：“这，怎么可能？你，你把长阳的纸业交给我们穆家，不是下饵吗？婉茹自生下来就被你带在身边，她和你情同母女，这不是你在安钉子吗？你断了浩辰继承穆家的可能性，不是为了逼我作出选择婉茹的决定吗？”
“这只是你自作多情而已。”小月笑道。
这笑容落在穆长远眼里，令他几乎发狂。
“其一，纸业的事，是因为我要培养婉茹，需要找个生意来支撑这笔开支。正好天真教进入长阳，南家被灭，木灵子师兄就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其二，婉茹是乐萱唯一的骨肉，我有义务照看好她。其三，要保护魏元钊，这是婉茹的意思，若是按我的脾气，可不会轻饶过你那混蛋孙子。”小月扳着手指头历数完一二三之后，问道，“我这解释，你可还满意？”
“可是，婉茹不做穆家的继承人，穆家交给谁？”穆长远急了。
“那是你们穆家的事情。”
“我就婉茹和浩辰这一个孙女一个孙儿啊！”
“你叫你儿子再娶一个，继续生啊！”小月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穆长远以手覆额，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计啊。
“你还有别的事嘛。”
“没有了。”穆长远心灰意冷，原本还想和小月商量一下魏元钊的事，现在看来还有什么必要呢？他失魂落魄的站起来：“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出自李商隐的《安定城楼》】将这诗念了二遍之后，转身到门外走去。
小月撇撇嘴，心道：“自我感觉良好的老头子，清醒清醒也好。”
穆长远打开房门，阶梯下，穆婉茹正立在一边。
见到自家祖父的脸色似乎很不对劲，穆婉茹心中一惊，快步走上前去：“爷爷，你怎么了？”
老人目光呆滞的一转，看向穆婉茹，旋即心中一震：这是自家孙女啊，虽然她做不成穆家的继承人，但是自己还是有义务为她寻个好夫婿啊！不行，魏元钊那小子的事还是要和小月说说！
“啊！”老人慌乱道，“我忘了一个事，还要和你师傅商量商量。”说着转身又跑了回去。
穆婉茹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小月看见穆长远跌跌撞撞跑进来，亦是愕然。
穆长远气喘嘘嘘的坐了下来，似乎这几步就耗尽了他体内的精力般。
老人坐好，理顺了呼吸：“我忘了，我还想和大师你谈谈魏元钊的事。”
“你想谈什么？”
“婉茹喜欢魏元钊吧。”老人不待小月回答，自问自答道：“这是很显然的。为了魏元钊杀了刘正南这件事，她选择了向大师您报告浩辰的事——这事原本是我压了下来的。但是，”
老人脸上露出一丝信心满满笑容，“婉茹真的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这个魏元钊吗？”
“我看就未必！”穆长远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婉茹这孩子的性格我熟悉，她是一个优点认死理的人，在她看来，魏元钊杀刘正南是因为她的缘故，是被她卷入了这场是非中，我很容易猜到婉茹那时的心情，要她从所谓的顾全穆刘两家关系的大局出发，牺牲那个魏元钊，她是做不到的。她将魏元钊当做亲密的好友，她又怎么会做出出卖和牺牲朋友的事？”
“诚然，婉茹她对那个魏元钊有好感，这也不难理解，我听说这个魏元钊天分非凡，半月来婉茹和他交手十余次，没有赢过一回，而且这个人还很耐心和婉茹切磋武艺，给婉茹喂招，以婉茹那种心气极高、又好武成癖的性子，不难对这个魏元钊生出好感。但是这种好感不过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的感情。”
“是因为刘正南这事，逼迫婉茹作出了全面保护魏元钊的决定，而这决定又令她产生了一种似乎自己已经爱上魏元钊的错觉！”穆长远最后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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