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一定是你把酒水拿过去动了什么手脚!”大汉满脸由一开始的错愕,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面对眼前纤柔的身姿,他的拳在隐隐发抖,可以看出他正抑制自己不对那一碰就可能碎掉的女子出手。
余芷水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不置一词,下巴微扬的面对大殿上众人的议论,高傲的不可侵犯。
韩医师见状,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座位上。无论如何,余芷水在万药谷地位崇高,她只要是出口,除非是两位馆主,其他人都没有反驳顶撞或是质疑的资格。
就听见大殿正中,一个素衣主事的面无表情的高声宣布:“秦家庄少庄主,秦少峰所带酒水,已确认无毒,如果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药谷毒药灭秦家庄,则秦家庄灭门惨案与万药谷五官。”
“你们!你们这是互相包庇!”那大汉不甘心的怒吼,人挥舞着拳头就要往上座冲。
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手掌与那大汉的拳对接一招,然后,大汉被那掌推到殿门的人群之中。
那身影出现的极快,出手也极快。当大汉被击落后,才让人看清,竟然是左侧清朗男子身后的何止容。
“原来是当打手的。”曲韵小声嘀咕了下,颇不以为意。
何群听了,只是温和的淡淡一笑。
傅临墨见曲韵似乎认识,忙凑过来问:“那是谁啊?”
青青则是双手捧着脸,崇拜的叹道:“果然大侠啊,只有他那样的身手、那样的身姿,才有着殿堂之上的英雄救美啊。”
“明明是救俩老头!你眼睛是歪的嘛?”傅临墨不服气的纠正。
曲韵也附和着用力点了几下头,难得的,与傅临墨有同样的立场。
何止容将大汉击退后,便潇洒从容的转身,对那白衣女子点了下头,就回到清朗男子身后。
大殿上众人感叹了一下何大侠的武功,同情了下秦少主的遭遇,这段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因为他们前来此处还有他们自己的目的。
譬如说,那大汉下去后,随着大殿之上素衣主事面无表亲的宣布,下一个登入大殿的是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和前一个大汉同样的要求——验药,确认到底是何方毒药毒害他们那个镇。
过程不过是重复,一份份盛上来的证物,最后都被证实没有任何毒性。而且,同样的,为他验尸的,是医馆的挂名医师。
时间缓缓而过,上去的人满怀着希望与悲愤,最后全部都失望不甘的离去,竟无一例外。
大殿上的人随着一开始的震惊,到之后的平静,再慢慢变得质疑起来。
是啊,一桩桩血案摆在那里,人都被证实是毒死的,当场也都被认定是含毒的证物,到了万药谷却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物品,没有任何的证实价值,任谁都会怀疑这万药谷是不是动过什么手脚。可是,证物都是他们自己保管的,有的是今早刚刚赶到的,就算万药谷想要毁掉这些证据,却没有充足的时间……
曲韵早已体力不支的躺在何群腿上进入梦乡。
傅临墨由于余芷水一直在殿中为人验药,挨不到美女身边,有些坐不住的想要效仿何止容,将不愿面对结果的人踢出场外。可惜上去的人,就没有一个看起来长得又小又瘦肉的,让他可以一脚就能踢飞的,让他很是沮丧。
青青则是无聊的观望着验药,然后期盼的望着那被结果打击的人是否想要反击,再期盼的看何止容出手。可惜,那何止容第一次震慑全殿后,再没人放肆了。
曲韵是被饿醒的——她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挤进大殿又耗费了她许多体力,让她迫于无奈在气氛“热烈”的争论中,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天已是黑色,殿上点起灯火,那抹白色的身影还在认真的俯在桌前验药。
“醒了?”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让她嘴角上扬。
躺在他的腿上睡了一天,那他……也是就这样静静坐在这里,陪着她坐了一整天?
“我饿了。”她小声的说,头却没有离开何群的腿,仍半装昏睡的赖在那里,脸却有些红。
“刚刚馆主已经吩咐,这是今日最后一次验药,明日会继续。”他轻轻对她说,声音依旧温和,没有任何不耐或是劳累,“再过一会我们就回去歇息,好么?”
曲韵乖巧的点点头,坐了起来,偷偷瞄了一下另一边的两个人,发现青青和傅临墨已经摊在座位上打着瞌睡。
终于,今日最后一场验药结束了,余芷水的透着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毒性。”
殿上的众人对这结果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说明三个可能。
第一、所有今日拜会万药谷的人,都是来诬陷药馆的,并且买通了一些万药谷的挂名医师做伪证。又或者说,是医馆的人买通了闹事之人,来诬陷药馆。
第二、药确实是药馆流出,为了维护药馆声誉,余芷水偷偷动了手脚,在验药之时解了证据里的毒。
第三、这毒非常蹊跷,在毒发时毒性剧烈万分,却很快就会自己消失不见……
第一种可能,大家都认为是最不可能的可能。血案是确认有的,而且血案里死的人都是那些幸存者的至亲,谁会牺牲至亲来诬陷药馆?就算有一两个为了某种目的心狠手辣的,但今日在大殿之上的怕是有十来起血案的幸存者,在毒药之下死的人也是上万人,为了诬陷而杀害那么多人,没有人会信的。
第二种可能,也很难做到。那余芷水一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验毒。这殿上各方人马都有,她想要做什么动作,立即会被人发现,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太难了。
只剩下第三种可能。毒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么?大家都在思考这个事情,包括座上的药馆馆主,以及殿中的余芷水。如果毒消失了,那证据就没了,想要知道是谁出的手就太难了。
最后那人没有感到意外,但心里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咬着牙请出当日为他家族确认死因的医师。
走到殿上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略有驼背的男子,他不是从医馆那边走出,而是从门口的人群里走出。胡须杂乱如荒草的遮住他大半边脸,头发更是凌乱的披下,遮住了上半张脸,让人无法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修篇幅的衣裳左打一个结,右有一块脏污的痕迹,手里拿着个酒瓶子,打着酒嗝,走路都不稳,晃来晃去的。
“都是被毒死的……嗝。”他声音有些沙哑,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发现喝完了,就耍着酒疯的喊道:“酒呢?上酒啊!”
见众人都不理他,他竟然自己跑到余芷水面前,一手拿起桌上那被验完毒的酒水,抬手就要往下灌!
砰!一声。就见那醉汉一下子被踢倒在地!酒瓶也跟着摔在地上碎开,酒撒了一地。
就见一书生打扮的青年脚抬到半空,满脸兴奋对着余芷水说:“小姐别怕,小生拼死会护你周全。小生名叫傅临墨……”
曲韵和青青忙往身边一看,只剩下空空一个座位。一整天的等待,终于让那傅临墨找到一个“实力相当”,让他有“英雄救美”的登场机会了。
众人也被这傅临墨搅和的很愕然。这……人是从药馆那边跑出来的,药馆的人打算要做什么呢?
而余芷水却并未理会傅临墨的搭讪,她正盯着那躺在地上的醉汉,挡住脸的头发分开,露出了那困乏的眼睛,和坚挺的鼻子。余芷水平淡无波的眸子突然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邵舵南!你,你……”她声音有些激动,说了两个你,却不知道之后要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咬住下唇,本来就因验药劳累过度的身子,更加虚弱的晃了两下。
“大哥!”左边一直沉默观看的青年听见那个名字也喊了出声。
就见那弥勒佛般的医馆馆主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震惊的站了起来。
“这人是?”曲韵抬眼望向何群,满眼都是疑问。
“如果是邵舵南的话,那就是医馆馆主的大公子,未来医馆的继承人了。”何群也有些惊讶,那邵舵南也曾是医馆最强医师之一,当年也是少年有为的俊朗模样,出了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般?
“医馆馆主之子!”曲韵也瞪圆了眼睛望向殿上。心里暗叹,傅临墨,你这脚踢得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