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出现,将那暗道关闭。
余春子抬眼一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邵舵南,他低声对余春子说道:“余馆主说的对,现在是万药谷危难之时,大家协同一心,以往种种先搁到一边,目前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如何能让大家保住性命,逃离此地。”
邵舵南目光如水,沉静而淡定,五年的岁月并未将他的容貌改变,却将他的气质磨练的更加沉稳。
当年邵舵南曾协助其父邵馆主打理万药庄日常杂物,对于人员组织调派事宜都比其父游刃有余,若是交由他来领导,余春子自然知道是一个绝好的办法,但……这邵舵南值不值得相信?
“余馆主,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大家都是在同一船上的,如果互相猜忌,就都离不开这里了。”邵舵南看出余馆主的犹豫之色,立刻劝言。
现在对于余春子来说,也是骑虎难下的抉择。自己不善人情世故,现在唯一知道的通路也被堵上,现在可说是黔驴技穷。放眼殿上这些人,知晓万药谷情况的,又有领导能力的,也只有这邵舵南一人而已,可偏偏这邵舵南又是万药谷逐出之人……
“余馆主,到底怎么样啊?”
“余馆主,好了么?”
后面的人终于开始按耐不住,纷纷压低声音询问着,一时间殿上嗡嗡声不断。
“舵南,”他恢复曾经的叫法,拉着邵舵南低语道:“芷水被我送进暗道,不知生死,你如果有办法,一定要确认芷水的安危。”
连女儿都摆脱给了邵舵南,其含义不言而喻,殿上的人也都是托付给了邵舵南。但作为馆主他又不能开口将权力全交给邵舵南,只托付了女儿,到时事情真能解决,这邵舵南不过是作为谷外的人帮忙搭救女儿,万药谷的人配合,并不违背当年对邵舵南驱逐的谷令。
邵舵南松了口气,认真的对余馆主点头应允。
邵舵南与余春子并行走回乱哄哄的大殿上,殿内的人见二人并没有开启暗道供大家逃命,心中也知晓事情不妙,眼中多了一份质疑,吵嚷里含了一抹绝望。
邵舵南走了出来,将事情的严重性直截了当的坦白在众人眼前,“现在殿门被封死,殿外有武林高手候命,若我们莽撞往外冲,就算逃得出去也要死伤大半,所以,硬闯是下下策。”
众人同意的点头,继续听殿上沉稳的青年继续分析。
邵舵南见无人反驳,继续说道:“刚刚我和余馆主去开启殿后暗道,却发现暗道里已被灌满了毒水,并且这毒水正快速的上涨,大概还有半柱香时间,就能蔓延到这殿上。”
他话到此处,殿上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他们当初被逼进殿内就是因为对方使毒,现在可好,毒直接从殿内涌出,还不如刚刚拼死往外冲,或许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众人不由得懊恼,同时对于万药谷的埋怨更深。
“我倒是有个方法,以毒攻毒,险中求胜,但大家务必要信任我。”邵舵南先是将现在危机的情况告知大家,之后又说有办法解决,众人自然甘愿信服的听其号令,毕竟,现在大家也都没有个办法,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都纷纷表示,但凭邵舵南吩咐。
邵舵南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下达指令。
“卓管事,麻烦你带人将这些桌椅拆了。”
“王管事,麻烦你带人将那暗道口先用蜡封住,上面拿重物压住,给我们争取时间。”
“刘管事……”
邵舵南一步一步,沉着冷静的发号司令,下面的管事领命后立刻点了自己熟悉的下属按令执行,但他们眼中却有些雾气,曾经,他们也这样听从这个青年行事,当年,令他们那么折服的公子,却被逐出了万药谷,其中惋惜、留恋自不用说,如今在万药谷危难之时,这个青年又重新站了出来,这才是他们心中认可的药馆继承人!往昔对于邵舵南的依赖重新回到了管事们的身上。
“唐爷,段庄主、洛大侠……”他一一点出在场武林人士的名号,恭敬的嘱咐道,“一会麻烦诸位对这殿门下方使用暗器,但不要将殿门完全破坏,留下痕迹即可。”
“何女侠、吕公子、凤姑娘……”他又点出一些人,吩咐道,“各位善于使鞭类武器,一会还望各位出手,倚靠殿内的横梁为大家定位。”
谷外的武林人士也都被吩咐的安排就位,一切就等待最后的时机。
……
桌椅已经被重新组装成几艘巨大的船,虽然这些船很简陋,不过有个船板和不及膝的挡板,被水一冲很快就会散掉,但只要支撑足够的时间便可以了,殿内的人已纷纷避进船内。
暗道中,水已灌满,澎湃的暗河汹涌的撞向暗道的几个门,其中几处门被毁坏后,毒水咆哮着散布开,毁灭着所见到的生灵。
可,就算有那几处出口,还是不够水往外冲的速度。
大殿后的小厅堂内,用来封住出口的蜡已经开始破裂,上面压着的重物也不断的颤抖,暗河翻滚的响声在大殿中回荡,所有人都不由得屏息凝气,等待暗河冲破出口的那一刻。
砰!
巨大的响声!
压着的重物终于抵不过暗河撞击的力量,被毒水顶开。
哗啦,哗啦……
那绿黄色的液体如堤坝泄洪冲了出来,力量巨大,如升天的巨龙,嘶吼着奔向四方。
船上的人们就看那刺鼻的毒水凶神恶煞的冲向他们!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手脚发冷。
“握紧!”邵舵南沉声的提醒有些被吓傻的众人。
像是把住救命稻草,大家纷纷把好船舷。水同时冲向大船,一下子,那些船顺着水浮起来,并向殿门冲去。
“快将船固定!”邵舵南又喊道。
所有使用鞭类、绳类的武林人士都将武器缠向房顶的大梁。船一下被水抬高,距离房梁距离近了许多,船被固定住不被水冲走。
水经过大船,继续冲向殿门,此时殿门下方已松动,无法经得住水的冲击,一下,水席卷着破损的碎木冲了出去。
过了一会,水终于退去,船也再也支撑不下去,一块块组装的木头都分散开,摊了一地。而这些摊满地的木头正好也可以让人踏行,不至于沾染地上残留的毒水。
门都已被水冲走,众人走到门前向外望去,那些守在殿前的无名人士都因没避开突然冲出的毒水,都已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