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一身新衣服的胖子神采奕奕,心情格外愉悦,从小到大他还是头一回穿这么好的衣服,从前在山上的时候,老家伙买这买那,把费嘤咛打扮的花枝招展,可对于胖子,那个偏心眼儿的老头每次都是在地摊上随便买几件二手衣服敷衍了事,胖子发过几次牢骚,可都被老家伙一顿狠揍,而且一边揍一边骂:“你又不是小姑娘,老子就算把你打扮成一朵花又有个屁用?”
离开常诚大厦以前,胖子对着大厅里的镜子左照右照,搔首弄姿了老半天,摆了不下100多个pose,最后终于叹了口气,道:“妈的,这么帅,还让不让别的男人活了?”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古老的燕京城毫不吝啬地展现着它的繁华与喧嚣,胖子走在街上,一辆辆汽车在他身边呼啸而过,胖子的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看这看那,瞅什么都新鲜,走不多远,两个穿着薄薄纱裙,露着修长小腿的漂亮姑娘手挽着手,说说笑笑走了过来,正和胖子走了个对面,看着这两个青春洋溢的漂亮妞,胖子两腿沉沉,像是灌了铅,他站在那里,一脸贱兮兮的笑,朝着两个姑娘一个劲儿的招手,媚眼乱飞,结果两个女孩只是白了胖子一眼,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胖子左思右想,最后终于摇了摇头:“穿这么帅干嘛?弄的小妞们都不好意思和我说话了!”
……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转了几个弯,胖子终于找到了葫芦娃街,看着那些远远抛在身后的高大建筑,胖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这里是一片低矮的棚户区,狭窄的街巷,任意肆流的脏水,坑坑洼洼的黄土道,到处都是的生活垃圾,又脏又乱,甚至还不如李家寨干净。
胖子很郁闷,本来他还指望着费云帆大师兄是个在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牛逼人物,住别墅,开跑车,然能念在同门师兄弟的情分上,让自己在燕京城里风风光光的住上一年,最好再给自己介绍一个千娇百媚又白又嫩的漂亮媳妇儿……可是胖子没想到啊,费云帆竟然住在这种憋屈地方,看着就眼晕,胖子欲哭无泪,在心里狠狠骂道:“老不死的,你就损吧……妈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住在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从外地来燕京打工讨生活的外来户,本地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也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草根,既无权又无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亲戚,他们像一群工蚁似的生活,忙忙碌碌,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干着最辛苦的工作,领着最微薄的薪水,平淡,平凡,平庸,却足够伟大,在无语的沉默中,他们用自己的肩膀支撑起了燕京的繁华。
虽然头顶同一片蓝天,教材同一片土地,可他们不骄傲,不故作高雅,他们活的很真实,东边的婶子在吵架,西边的小孩在撵鸡,不知谁家院里的竹竿上还晒着几条刚刚洗好,正在滴水的内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叫做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味道,胖子甚至有了错觉:这地方咋那么像李家寨呢?
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又打听了几个人,胖子终于找到了栗子巷7号。
这也是一间平房,青瓦粗砖,门前是一根电线杆子,杂乱的电线在上面纵横交错……整间屋子都是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起眼儿。
“就是这儿?“
胖子嘀嘀咕咕,走到门前毫不客气的一顿乱拍,喊道:“开门,开门,有人在么?”
里面一点动静都么有。
胖子又敲了几下,见没人答话,骂骂咧咧转身要走,只听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一道缝,探出一个人脑袋来。
这是一个干瘦干瘦的邋遢男人,****着上身,头发乱蓬蓬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油腻气味儿,也不知多久没洗了,他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尖嘴猴腮,三角眼,眉毛淡淡的,下巴上留着几根黄焦焦的胡子,脸色灰暗,他一边擦着眼屎,一边瞥了胖子一眼,问道:“你找谁啊?”
“我找费云帆。”
“不认识,你找错了!”邋遢男摇了摇头,对胖子说:“你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胖子不动声色地颂道:“地振高冈一派西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山河水万年流!”邋遢男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不耐烦地道:“兄弟,别玩了,这两句话只要看过《鹿鼎记》的人都会背……去吧去吧,别耽误我睡觉,困着呢……”
胖子毫不理会,继续念道:“天苍苍,野茫茫,我十分想见赵忠祥。”
邋遢男顺嘴接道:“众里寻他千百度,没病你就走两步!”
胖子道:“南朝四百八十寺,此处省略一万字。”
“床前明月光,我叫不紧张!”邋遢男忽然笑了,露出一嘴黑黄色的牙根儿,对胖子招了招手:“进来吧,我就是费云帆!”
……
屋里云山雾罩妖孽丛生,胖子刚一进屋就差点被活活熏死……臭味儿太大了,简直可以和胖子放的屁相提并论。
随意扫了一眼,胖子就发现了至少十几种可以致癌的有害物质——干硬到可以站起来的臭袜子,带着黄色斑点的脏内裤,扭曲的烟蒂,搓成球的废纸巾,横七竖八的啤酒瓶,还有香蕉皮,苹果核,瓜子皮儿,小食品的包装袋,满屋子都是灰。
“你是费司马吧,师父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先看会儿电视,我马上就好……”
把床上堆积如山的破衣服推开,露出床后一台黑糊糊的,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机器,上面放着一台破电视,费云帆把电视打开,拍了半天,电视里终于出现了人影儿。
胖子捂着鼻子:“大师兄……”
话音刚落,正赶上电视里的猴子转了转手中的金箍棒,问道:“八戒,师父呢?”
胖子苦着脸道:“咱不看《西游记》行么?”
费云帆换了个台,里面一个外国娘们正举着一个小瓶儿,高呼:“我也用XX洁!”胖子看了连忙说道:“就看这个吧!”
“你等我一会儿啊!”费云帆在破衣服堆里翻出一件勉强还算是干净的格子衫穿上,然后掏出一块破布和一架照相机,指着墙角里一个破椅子对胖子说道:“你坐那儿去吧!”
花生壳,塑料袋,还有一只发黑的香蕉皮,胖子看了看这把脏的令人发指的破椅子,一脸为难:“我还是站着吧!”
“让你坐你就坐!”费云帆把椅子上的垃圾扫掉,将胖子一把按在了椅子上,胖子本来还想挣扎几下,却发现瘦的像猴子似的费云帆竟然力气惊人,胖子挣扎了几下都无济于事。
胖子无比震惊,他没想到猴子似的费云帆竟然力气这么大,他又扭了扭屁股,终于死心,乖乖在椅子上坐下不动,费云帆一脸憨厚的笑容,松了手,轻描淡写地对胖子说道:“别动啊,小心我揍你!”
胖子哭丧着脸不敢动,眼瞧着费云帆在自己的前后左右忙忙叨叨,他先是把那块破布挂在墙上,又举着照相机对着胖子调试了半天,最后说:“来,笑一个,说茄子!”
“茄子!”胖子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嚓!”
灯光一闪,费云帆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
他来到那台黑糊糊的机器旁边,接通电源,没过多一会儿,嘁嘁喳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接着又在床底下翻了一会儿,拖出一台落满灰尘的老式笔记本电脑和一条数据线。
胖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伸着脖子看,只见费云帆把相机接到电脑上,找出胖子的照片,然后噼里啪啦一顿修改,最后把电脑连接到了那台机器上,只听一阵嗡嗡声响过,一张印着胖子头像的小卡片从机器里蹦了出来。
“这是啥?”胖子不解地问。
“身份证呗!”费云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收好了哈,要是弄丢了可没地方补去!”
手捧这张还在散发着油墨味儿的身份证,胖子欲哭无泪:“原来**的是做假-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