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将要过去的时候,沈烟病倒了。
起因是赴某家宴会时,应几位小姐邀请,游了一会儿船,也可能当时还吹了一会儿风,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当天晚上回来后便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
萧氏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把了会儿脉,道:“夫人无需担心,令千金的并并无大碍,倒是这场病来得好呢。”
萧氏怒极,打算让人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庸医打出去。
那大夫才发现屋内众人的脸色变了。他倒也知趣,知道刚刚的话犯了众怒。便捻了捻唇边的一撮山羊胡,道:“夫人先别生气,令千金的病虽说来势汹汹,却不过是一场虚惊。令千金的病想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这些年经过了精心地调养,已是大好了。但毕竟是积年的旧根,这次由着一并发了出来。只要过些时日养好了,着病根算是彻底除了,以后也不用吃药了。”然后开了张单子,告诉了下人一些注意事宜。
萧氏听了,转忧为喜,先向那大夫道谢了一番,又命人好好打赏了,将人请了出去,心中想着若果真如那大夫所言,倒是姑娘的福气。
大夫怀中揣着丰厚的赏银,想着这一趟看病得得银子到抵得上半年的,不愧是豪门贵族,便也高高兴兴地走了。
随即汤汤水水便进进出出宜秋园,沈妈妈等人忙的焦头乱额,不敢掉以轻心,宜秋园上下弄得人仰马翻。
……
沈烟睁开眼睛时,沈妈妈正坐在床头,屋内橘黄色的烛光柔柔地照在沈妈妈脸上,让沈烟的心觉得暖暖的。事实上,沈妈妈的年纪并不大,不过三十几岁。但多年的操劳让她的面容显得过于苍老。她的眼睛半开半合,眼内布满红丝,想是有几日没有合眼了,显得很疲惫。
沈烟动了一下,沈妈妈忙睁开眼,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已经退烧了,松了口气,随即便望进了一汪幽幽的眼眸中。
“姑娘可是醒了,睡了那么天,姑娘想是饿了。妈妈让人拿些吃食来。”沈妈妈道。
“不急,我有些渴了,妈妈倒杯水我。”
沈妈妈拍了拍脑门:“妈妈糊涂了,倒忘了姑娘没喝过水。”说完忙走到桌旁,然后端着杯子走过来,沈烟接过杯子,一口喝光。
“姑娘可还有那里不舒服,跟妈妈说。”
“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昏,其他还好。对了,我睡了几天了。”沈烟问道。
沈妈妈答:“三天两夜呢。”
沈烟道:“睡了那么久,让大妈妈担心了,夫人还好吧。”
“姑娘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夫人没事只是忧心姑娘的病。姑娘病了,夫人守了一整天呢。要是知道姑娘醒了,夫人定会开心的。”
沈妈妈看着沈烟苍白的脸色,心疼道:“姑娘饿不饿,我让人煮了小米粥,可要端进来。”
沈烟这会儿却是饿了,便点了点头。
沈妈妈命人将温好的小米粥端了进来,然后让沈烟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在后面加了个软垫,便拿起汤勺亲自喂沈烟。
沈烟有些不好意思,忙推辞自己来就好,但是拗不过沈妈妈,只得应了。
沈妈妈小口小口地喂着,道:“还记得小时候,姑娘不会拿勺子时,还是我亲自喂的,那是姑娘可乖巧了,每次从不捣蛋,只是巴巴地望着我,妈妈喂的都吃了,不一会儿碗便见底了。从小到大,姑娘都是不哭不闹的,极容易带的。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姑娘也长大了。”
现在沈烟却是将一碗粥喝得见底了,小米粥熬得软软的,糯诺的,闻着就觉得香极是入口,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吃之前不怎么觉得,粥一下肚到越发觉得饿了,想是之前却是饿很了。
沈妈妈却并不让她再吃,只是让人收了餐具,帮她掖了掖被子,让她再睡会儿。
“妈妈也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
“我看着姑娘睡,姑娘不用管我。”
虽然沈烟已睡了好些天,头还昏昏的,但现在觉得有些累了,便依了沈妈妈的意思躺下了。
沈妈妈又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见沈烟已熟睡了,让人给萧氏传话姑娘已经醒了。
萧氏很快来了,坐在床边的小几上,摸了摸女儿的被子,又看了看女儿安静的睡容,心中宽慰。但愿真如那大夫所言,女儿发了这场病,便会一切都好。自从女儿落水后,她就一直悬着心,虽说女儿最终活了过来,但却是落下了病根,一直要吃药。
后来女儿进京了,放在身边照料,才让她放心不少。但是每天,她都得向下人询问女儿的状况,才能安心睡觉。若是哪一日,女儿不舒服了,晚上睡觉时她总是揪着心。
沈妈妈低声道:“夫人别忧心,大夫都说了,姑娘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调养,以后也不用吃那劳什子药了。”
萧氏道:“但愿如此,姑娘若好了,让我从此吃斋念佛我都愿意。”
“夫人心善,菩萨会保佑姑娘的。若是姑娘知道夫人这般疼她,哪能不马上好呢。”
“这些年多亏了你在姑娘身边照料,有你在我也放心了。”
沈妈妈被这话唬了一跳,忙道:“可不敢劳夫人这样,老奴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何况夫人操的心可比老奴多。”
萧氏柔声道:“我不时常在她身边,她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我也并不知道,这些只有她身边的人才能经常照看到。你把姑娘照顾得很好,我自是应谢谢你的。
沈妈妈道:“老奴不敢,夫人好姑娘交给老奴,老奴自是全心全意为姑娘照想,才对得起夫人的大恩。”
“好了,你也不必多礼。你对姑娘的好我自是知道的,姑娘也是有心的,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
沈妈妈摆了摆手,连道不敢。
萧氏见沈妈妈脸色有些不好,边让她下去休息,另派了人来守着。
沈妈妈想着没什么事,便依言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