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是,确有此事,不过……”
“不过张妈妈你刚才可是没说啊,我倒是不明白了,张妈妈你为什么要对夫人隐瞒这件事——难道你怕那个小丫鬟证明我没有去过湖边吗?”
不待她开口,旖菡便接着道:“——夫人,这张氏隐瞒此事有何居心我们暂且不去管,我只想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那个园中的小丫鬟不小心撞了夏秧一身花肥,我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冒冒失失总是难免的,便没有为难她,让她先走了,之后本来想让夏秧回来换衣服,我随张妈妈去见夫人你,可是谁知道,我衣服上面竟然也弄上了花肥,脏不说,主要是那臭味熏人,没办法,我只好让张妈妈先去回夫人,我和夏秧一块回来换衣服,可是我又怕花肥的臭味冲撞了舅妈,所以就想着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过去!
——这不,我正在洗澡,刚发现我的衣服不见了,夫人你们就来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如果这张妈妈不是去回夫人,而是路上偶然遇见的,我觉得夫人你倒是可以好好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宋成玉受伤和张妈妈还真有脱不开的关系呢!”
夫人不由得转向张氏:“张妈妈,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氏不由得连连叩头:“夫人,根本就不是表小姐说的那样,我真的是回来给她取衣服,只是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她突然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满脸兴奋的道:“今天院中那个小丫鬟撞到表小姐的时候,表小姐身上穿的正是地上这件衣服,不信夫人你可以找那个小丫鬟来当面问问,如果那名小丫鬟能够证明表小姐当时穿的是这件衣服,自然能够证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了!”
夫人颔首:“恩,这倒也是个好办法,来人,去把今天中午在花园中施肥的那个小丫鬟找来!”
花园的管事何妈妈答应一声,去找那名小丫鬟了。
揽荷居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夏蝉烦躁的鸣声,此起彼伏,原本凉爽的房间有些憋闷,旖菡脸上无所谓的笑着,但双眼中压着愤怒的火焰,被她很好的隐藏起来。
“如果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到时候那个小丫鬟来了,指出你在撒谎,那时候想要承认也晚了!”孟雅倩幸灾乐祸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的沉默。
旖菡毫不在乎:“哼,我正要希望她来能够进一步证明我的清白呢?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大小姐你住的夏霖园距离我的揽荷居最远了,怎么一遇到这种事你就来的比谁都快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吧,有人做了坏事,怎么瞒都瞒不住的!”
“不错,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黑了良心,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瞒是瞒不住的,早晚会遭报应的!”
“好了,都闭嘴!”夫人出言打断了两人的话,正好这时候,何妈妈领着一个小丫鬟回来了,正是洒了夏秧一身花肥的那个小丫鬟。
“奴婢绿萼,见过夫人、小姐、表小姐!”她怯怯的跪下,看向几人的眼光有些闪烁,令旖菡不由得想起了老鼠。
看她一副惶恐的样子,夫人不由得皱眉,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你不用太过紧张,今天让你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中午发生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一定要说实话,知道吗?”
“奴……奴婢知道。”她的声音很低,但房间中的人都能听的到。
“那好,今天中午可是你在花园中干活吗?”
“是,正是奴婢。”
“你可是撞见表小姐带着她的丫鬟和张妈妈一起去湖边吗?”
“是,奴婢看到了,而且还不小心把花肥溅到夏秧姑娘身上。”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那个叫绿萼的小丫鬟跪在地上,将中午遇见旖菡一行人之事细细的描述了一遍,开始还有些紧张,不过慢慢的,她说的话越来越流畅,很快便将发生的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么说来,你没有看到表小姐到底是回来换衣服还是和张妈妈一起去了湖边。那么你来看一下,表小姐中午穿的可是这件衣服?”说着,夫人示意胡氏将那件衣服递给绿萼。
绿萼把那件湿漉漉的衣服拿到手中,打量了一番:“回夫人,奴婢中午因为惶恐,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清表小姐穿的到底是哪件,但看这个颜色,应该就是这一件。”
“你确定?”
“恩,奴婢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一件!”
夫人转头看向旖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旖菡轻蔑一笑:“绿萼刚才也说了,她只是从颜色上判断这件衣服是我中午穿的,况且她中午太过紧张,相似颜色的衣服看错也很正常啊——夏秧,去把我中午穿的那件衣服拿过来,让绿萼认认到底是哪一件!”
夏秧答应一声,从地上起来,走进里间,一会儿便拿出来一件苹果绿的衣服,和那件湖绿色的果然很相似,只是颜色稍浅一些。
旖菡将衣服丢在绿萼面前:“绿萼你仔细看一看,你中午看到的到底是哪件衣服?如果不能确定,那就闻闻那个上面有你溅上的花肥味!”
衣服刚从里间拿出,便有一股扑鼻的臭味,正是溅到夏秧身上的花肥的味道,而衣角上,还有零零星星的黄色污渍,想来便是溅上的花肥。
“这……”拿着两件颜色几乎一样的衣服,绿萼一时拿捏不定。
“快说,到底是哪一件?”孟雅倩忍不住追问道。
“大小姐我……这两件衣服很相似,奴婢也不记得哪一件了?”绿萼满脸惶恐的看看夫人,再看看孟雅倩。
“没用的东西!”孟雅倩恨恨的骂道。
“连个衣服的颜色都记不清!真是一群废物!”夫人显得有些疲惫,挥手让绿萼退了下去。
“张妈妈,绿萼也并不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我就不明白了,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如此陷害我呢?”旖菡横眉冷对张氏。
张氏不由得抬起了头,狠狠的瞪着旖菡:“表小姐,你怎可以如此撒谎呢,明明是你落了水,在冬晴园等奴婢取衣服的时候,玉表少爷不小心闯入,你勾引玉表少爷不成,便打伤他,怎么可以诬赖到奴婢身上呢?”
“故事编的真好啊!勾引?哼!我年龄小、见识浅,还真不明白勾引是什么意思,还请张妈妈教我?难道就是你曾经给我说过的,你的儿子张升满院子里挑姑娘吗?”
张氏猛抬头:“你胡扯!——夫人,你别听她瞎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提起这件事,夫人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但是她很清楚此刻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因此她只是阴沉了一张脸,并没有说话,但是,包括孟雅倩在内的其他人的脸色却是变了,看向张氏的眼光带了怒意。
“张妈妈你敢说不敢承认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我想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夫人自然明白!——夫人,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你英明睿智,自然不会被张氏这公报私仇的恶毒心肠利用了吧!”
“你这个小贱人,你放屁!我跟你拼了!”张氏怒急,大叫着就要向旖菡扑过来。
早在她身动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春苗早已挡在了旖菡的前面,另一旁的夏秧也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救命啊,张妈妈要杀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