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芳湖之后,那四个人又找了各种各样的由头出门聚会。
冉花遥隐隐觉得那褚豫或者是关键线索,拖着想要害苏云锦的那些人。
于是,纵使她在不喜欢他,不喜欢祁兰,冉花遥还是每日每日地跟着去吃喝玩乐。苏云锦依旧不大说话,也依旧不大与她说话。他安静的时候冉花遥几乎会以为他还是原来的他,可他又坐在公子小姐堆里喝酒听笑,便就不是冉花遥心里的那个苏云锦了。只因她心里的苏云锦只会与她一个人喝酒,不听笑,却说笑,眉眼生动,顾盼倾城。
可是,去的多了,冉花遥便累了。原本体内的毒便未完全清尽,此时又心有郁结,便病来如山倒,一连多日。
她也恨这般柔弱无能的自己。不能救苏云锦的命,也不能救苏云锦的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走了一回,再走一回。
苏云锦,我若不管你,你许是再也回不来了的罢。
冉花遥病了许久,苏云锦只字未问,还是崔九日日与她煎药送饭。
有一回冉花遥突然问他:“小九九,你是不是记得我的?”
崔九惊出了一身的汗,赶紧放了药碗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嘴中还道:“别胡乱跟我攀关系,被公子误会你我有什么我可就死定了。”
冉花遥看看他,不禁笑意盈面:小九九,纵然你不记得我,却依旧还是这般的性子。不像苏云锦……好似已经不是苏云锦了。
等她大好,已经又过了一个月。
去到洗衣房,却见衣架上晾了好些姑娘家的衣衫,面料上乘,手工精巧。
她曾经也穿了这般好看的衣裳。苏云锦送的。
可是如今又是谁的衣裳晾在这里?
洗衣房的姑娘见今日冉花遥终于来了,便喜上眉梢,问她:“你总算好了。这几日多了好些衣服洗,我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你看看,这些衣服这么金贵,我又不会洗……”
冉花遥还未等她说完,便开口问她:“谁的衣裳?”
“哦!你看我……这几****生病了不出来不知道府中才发生的事。公子呀,带了个姑娘家回来,安排住在了西厢里。听府中的其他人讲呀,这姑娘生的漂亮,公子也对她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过不了多久呀许是要娶了她做女主人的。”
洗衣姑娘说话的时候满脸的笑容,好似真的为苏云锦娶妻生子而由衷高兴。
只她不知,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那可恶的苏云锦温言言软语地亲口同她说,等明年虞美人花开,他便娶她过门。时至今年,虞美人早就谢了,他却还未兑现他的承诺。不仅失言,你看看他如今又做了什么?他要娶别的姑娘做这府中的女主人了。
对了,他是忘了,忘了而已……
冉花遥几乎要恸哭出来,嗓子里却好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叫她出不了声。
苏云锦,你当真可恶!
在府中碰见祁兰的时候,她正在花园里游荡,百无聊赖的样子。见冉花遥穿过走廊走来,她便笑了,折下一朵花在手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对着这个女主人会是“祁兰”,冉花遥其实一点也不惊讶。
这一切好似一张布好的网,所有的人物按着台本入戏,不管如何发展,结局就是要将苏云锦桎梏在那张网上。
“听说你病了?”
冉花遥不说话,站在她面前。
“不过,如今你该已经听说了。我住进来了,一步一步地取代你的位子,然后住到他心里去。”
祁兰也只不过是说给她听听,却见她果然蹙了蹙眉,终于动容。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祁兰将折下的花递到她手里,又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现在一切都还未成定局。你若是怕了呢,便好生求我。把本姑娘伺候地高兴了,没准我会放你一条生路,成全了你们这对可怜人。怎么样?”
“我会自己争取,争取不到的就看天意,不用你来成全。”
祁兰蓦地笑出来:“那么多人盼着你们不好,你一个人努力又能做成什么?就算是天意,也会被他们生生篡改了的。还是好好考虑我的话才是正经。”
冉花遥一把又将她拉近,道:“祁兰,你再三地暗示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谁指使的你?”
“到底是个聪明人。不过,如今我还舍不得我的性命,便不能帮你。所以说,得看你如何做了。”
祁兰一把推开她,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又道:“以后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时候,你得学会怎么跟我好好相处才是。不然我一狠心……你可就要伤心了。”
“你想怎么样?”
“还没想好。等着吧。”
把冉花遥气得面色苍白,祁兰却心情大好起来,哼着小曲出了花园往西厢走去。
冉花遥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视线里,手却不由握成了拳:她原以为只有祁兰或者是那褚豫在打着苏云锦的注意,却不想还有“他们”。他们又是谁……
苏云锦自然也是不需要给她一个“贴身丫鬟”作解释的。
只是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纵是这些日子她没有跟着出门,但依照平日里苏云锦沉默寡言的样子,不该发展地这般快。而且他二人表面上都做足了礼数的,又怎么会到了突然将祁兰接入府中来住的地步?还是,她病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数?或者,什么变数都没有,只是祁兰和“他们”设定好的局而已。
可是苏云锦,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原本就猜不透你的心思,如今你心中无我,不再为我考虑思量,我便是连你所想的千分之一都猜不透了。
这日里,冉花遥才好,就被苏云锦招去了伺候晚膳。
从前。是她与他一起坐的,如今他的右手边已然换做了祁兰。
“今天的菜色可得兰姑娘的心?”
“得不得我的心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公子你有心,我便受宠若惊了。”
苏云锦微微一笑,便不再与她言语,转过头来对着冉花遥道:“去取壶酒来。”
冉花遥不吭声,却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我当她只对我甩脸色,不想,对你竟也这般没有礼数。她不是你家的小丫鬟么?”
听祁兰与他答话,苏云锦才答:“她好似原先便在我身边做事,许是从前也是这般的。”
答是答了,可祁兰总觉得他答非所问。不过也罢,他们如何是他们的事,管他是宠是罚。即便是他装的失忆,此时心疼她了,于她也没有半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