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飞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灯光忽明忽暗,显得有点落寞。
她还记得,在她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段对话,一下子焦急的坐起了身子,就要下床。可是刚刚生过病的身子岂容她这般折腾,虚弱的像是刚刚煮熟的面条,刚刚勉强撑起却又不自觉的倒下了,她有些生气的流下了泪,气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也气自己连累他人的冲动。她微微的抬起头望了望窗子,无助的感觉再一次袭遍了她全身。很奇怪,这种感觉似乎成了她的影子,自从额娘去世以后就总是与她形影不离。她想起了蝶舞,那个从小就被她和庆妃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孩,如今那样被欺负,她却无能为力;她想起了十二阿哥,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了她,现在也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她想起了老佛爷,本来是她的奶奶,却那样厌恶她,似乎她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她想起了很多很多,越想越无奈,越无奈就越伤心。眼泪既然绝了堤,就让她放肆的哭一会吧。她将自己深深的埋在被子里,大声的哭了起来。然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已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那个人便是福长安,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交集,却彼此听说着,彼此欣赏着。福长安叹了口气,这个在十二阿哥嘴里那个坚强隐忍的女孩,怎么在他眼里却是那样楚楚可怜,需要人关怀和怜爱。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蝶飞格格呢?
“哭够了就休息吧,你醒了,我也算可以交差了。”福长安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进入灯光的范围,高大的身影应在墙上,随着灯光的摇曳,像是在墙上跳起了舞。
突然的声音把蝶飞吓了一跳,刚刚只顾着伤心着急,竟然连屋子里有另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她停止了哭泣,将自己的脆弱瞬间隐藏,若不是脸上未干的泪痕,真的很难将她与刚刚那个可怜的女孩牵扯到一起。福长安有些吃惊的望着蝶飞,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进她清澈的眼,只是这一眼,他便知道这个眼神他永远都不会遗忘了。
“我真是失礼,竟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个人,实在抱歉。”惊讶过后,蝶飞轻轻的吐出这句话,仿佛说的是另一个人的事。只是强撑着身体倚在床边上,便不再有任何动作了。
福长安显然没有想到她会不痛不痒的问出这么一句,一时间竟不知这对话该怎样继续下去。“就这样?....”他疑惑的问。
“那能怎样?你觉得我会哭哭啼啼的问你‘这是哪?你是谁?’还是会大吵大闹的求你送我回去?”蝶飞看着他继续平淡的说着,仿佛那样做才是应该奇怪的,而她这样很正常。“十二阿哥说过,他会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想必就是这了。所以我便没什么好怀疑的。”
福长安静静看了蝶飞一会,少了两个人的对话,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这个女孩确实像个谜一样,他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转身推开了房门,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却被蝶飞叫住了。“他好吗?”蝶飞淡淡的问了一句,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问题。可掩饰的再好,福长安还是感觉到了这句话的急切。
“你觉得呢?”福长安转过身望向蝶飞,蝶飞低下头脸上浮上了一些不经察觉的忧伤。福长安有些不忍心,这个女孩让他的好兄弟受到了连累,本身他很想等她醒来,好好骂她一顿的。如今她醒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等你休息好了,我会送你回宫见皇上,你就说你生病了,再尽力帮十二阿哥求求情。宫里要是丢了格格,可是大事,但是如果你及时出现了,并没有丢,就什么都好说了。放心吧,他是个阿哥,即使受罚也不会太重的。”
蝶飞一听,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什么事儿都没有,请带我回宫吧。”
福长安笑了,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就算再会隐藏心事,也无法将最本真的东西隐藏起来。“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他调侃的说。这个格格还真是可爱。
蝶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于是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我只是不想别人代我受过而已。”
福长安一笑,“不差这一会,你先休息,过会我叫你。”说完转身出去了。
目送了他离开的背影,蝶飞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这个男孩是谁,只是他的那句话安了她的心。
外面忽然响起了焰火的声音,蝶飞忍不住起身,扶着床一步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焰火点亮的夜空炫耀似的挤进她的眼睛。京城里只有过春节才会燃放,怎么在这落寞的夏夜,居然有焰火可看?蝶飞微微上扬了嘴角,她想她还是幸福的,最起码,夏夜的焰火是难得一见的。她不知道,远处的长廊里福长安看着她也在微笑。
“四少爷,已经全部点完了,还要再去买吗?”一个家丁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问。
福长安没有挪开视线,“不用了,只要她笑了就证明她不那么压抑了,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家丁有些糊涂,便朝着福长安的视线看了过去,远处有张可爱有明媚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