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纪钧这些日子,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反正大家都没怎么看见他。
张旭山看了看这个空荡荡,没有一丁点儿人气的屋子,叹了口气,毕竟,这里还是他长大的地方。
张纪钧不在,正好省去了很多麻烦和尴尬。
这二十多年的父子关系,说断就断了。虽然彼此的关系,不是特别的好,但也毕竟习惯了。临了临了,居然,一个人走。
张旭山拎了硕大的两箱东西,丢在了车上,回头看了看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用钱堆出来的,已然冷却的家。
看千遍,瞧万遍,终归有一别。
张旭山上了车,绕着房子,打了个圈,走了。
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远远地瞅着。他并不知道,他的背影和回头看一眼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那个人的心中。那个人,就是张纪钧。
外公家。
那两箱东西,全是妈妈的。他将箱子放进妈妈的房间后,就被外公何绪雄叫去了。
“我把我的股份,全都转给你了。我这辈子,只有一女一孙。女儿,是指望不上了,就看你的了。我老了,该彻底的退休了。”外公坐在沙发上,很无力的样子。
张旭山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外公,我知道您的意思。从明天起,我就去公司上班。”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令外公大吃一惊。这不像是他一惯作风。外公非常疑惑地看着他:“你答应的太顺溜了,感觉,不真实。”
“外公,我长大了。现在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壮汉了,我不顶天,谁顶?”张旭山淡淡地说,一副沉稳的样子。
“嗯,是有点儿男人的样子了。”外公打量了他一番后,点了点头。
“我决定做个37度男人。”张旭山低头浅笑了一下。
“噢?什么叫37度男人?”外公好奇的问。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呢,就是不咸不淡,不温不火,不左不右。”张旭山淡淡地笑着。
“噢?哦,中庸。中庸男人,37度恒温爱。”外公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我非常感兴趣,是哪位姑娘,渡化了我家孙子?”
张旭山就爱和外公聊天,轻松、合拍。外公,老顽童了,还与时俱进,都成老先进了。
“我觉得自己以前挺二、挺花、挺不务正业的。我感觉到,她越来越讨厌我,离我是越来越越远。我不想这样子的,决定为她改变。”张旭山一想起她,语气和表情,都很柔和。
“嗯,挺二和挺花,改了是挺好。我觉得,能够把不务正业,做到你这个份上,也是一种境界。我觉得你那赛车,挺好。”外公笑了笑,很慈爱地看着他。
“那是一个爱好。人这辈子,有幸有时间能全心做自己爱好的事情,是种福气。”张旭山靠到沙发上,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岔远了。说吧,哪家的姑娘?”外公虽然老了,脑子却仍然很好使。
“我这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有进展了再说吧。”张旭山叹了一口气,然后抬了手腕,看了看表,“呀,我得走了。”
“上哪儿去啊?陪我们吃个晚饭吧。”外公一看他站起来,就赶紧用拐杖拦住。
“我找地儿吃饭去。改天回来再陪您吃。”张旭山跨过拐杖,做了个鬼脸,就急吼吼地上了车,跑了。
外公看着他猴急的背影,摇了摇头:“还37度呢,都40度高烧了。够炼!”
彰武馆。
张旭山一进去,就感觉气氛很不对劲儿。
杀气!阴谋!诡异!
一个小时后,浑身的疼痛,就严重地告诉他,出事儿了。
他龇牙咧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今儿个,怎么个意思?”
大家都瞪着他,就不说话。
“你们都轮流把我给揍了,死还不让人死明白啊。”张旭山摸着手腕,感觉很酸。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说话。
“嗬!今儿个,这儿闹鬼呐!”张旭山瞪大了眼睛,“你们师姐,今儿个怎么没来?”
“她都好几天没有来了。”田田撇了撇嘴。
“啊?!”张旭山一阵紧张。
“她都在医院呆了好几天了。”田田很责怪他的意思说,“你居然不知道?”
张旭山激动了。他双手扳住田田的双肩,急促的问:“出什么事儿了?她怎么了?她在哪个医院?”
“哎呀!你弄疼我了!”田田尖叫一声,掰着他的手。
“哦。”张旭山松开了手,“快说。”
“她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说,只吩咐叫我们见到你后,都揍你一遍。”田田撇撇嘴说。
“啊?”张旭山一头雾水,“她在哪个医院?”
“省妇幼啊。什么男朋友,居然啥米都不知道。光长得帅,有什么用。”田田拿眼斜了他一下。
“啊?省妇幼?!”张旭山嗡的一声,头大了。这是什么情况?别不是豆奶那小子,捷足先登了吧。
“是啊,她没说什么,只说在住院部呆了几天了。”田田看着他那个样子,不敢说下去,欲言又止。
张旭山看着那小丫头片子,像挤牙膏似的,却无可奈何。他有气无力地说:“知道她在几楼不?”
“十楼。”田田已经对他没多少好感了。这么粗心的男友,不要也罢。
张旭山坐不住了,顾不上浑身的疼痛,爬起来,赶紧换了衣服,蹦上了车,一路狂飙到医院。
他冲进住院部大堂,却发现有太多人等电梯了。他等不及,找到楼梯,三个台阶并作一步,跳跃着往上跑。
等上了十楼,他已经气喘如狗,不行了。
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之后,猛一抬头的他,居然真的看见豆奶了。那小子,正拎着两个开水瓶,走进病房区。
一股热血,唰地一下,就冲向脑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