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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烨翔的病

一个身影从树林间走出,暗红长衫,却并不显得妖艳,反而更显庄重,身姿挺拔,面色略显苍白,只见其大袖一挥,一丝火花闪现,狐熊庞大的身躯瞬间消失不见。

“烨翔,”没有得到回应,水灵撑着身体站立起来,再次喊道,脸上满是雀跃,加上死里逃生的欢喜,本想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走到烨翔身前时不由打住。在烨翔的眼睛里,分明有两团火花。在水灵的记忆里,烨翔从来都是淡然的,就如天际的星辰,虽璀璨却不带任何感情,即使愤怒,也是那么一丝,转瞬即逝,令人极难察觉,如今天这般发怒可是从来没有的。

水灵一出生便同烨翔在一起,两人相处已有十四年,细数下来,两人相处,从来都是烨翔淡默应对,水灵撒娇逗弄。如今烨翔突然发火,水灵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应对。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看到烨翔眼睛里的火苗乱窜,水灵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心里异常的憋屈,谁知道烤肉也能引起异常截杀,她敢发誓,如果知道今天会遇到狐熊,打死也不出来。

一片树叶,经受不住微风的诱惑,悠悠然告别枝头,开始了新的旅程,上下,左右,飘忽不定,正好从两人中间穿梭而过。

“呼,”不知是谁的叹息,一双直接分明的手掌出现在水灵眼前,连同烨翔眼睛里的火花也消失了,水灵终于松了一口气,应付这样的烨翔,真的很难。

条件反射般,水灵递上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有了这样的习惯。每当烨翔生气时,便会朝着水灵伸出左手,就那样静静的握着水灵的右手,许久许久;每当高兴,经受不住水灵不间断的骚扰时,便会叹口气,无奈的说:“丫头——”

水灵轻轻递上自己的右手,本以为又将面对长时间的沉默,那知,右手突然受力,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事出突然,水灵本能的便想反抗,那知后背上一双手臂如同钢筋铁铸般,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地固定。

人生十四年,水灵一直与烨翔相处。在水灵的记忆里,烨翔的相貌没有丝毫的变化,至于主动拥抱,更是天方夜谭。但今天,先是无端发怒(至少某人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是主动拥抱,今天的烨翔,嗯,处处透着诡异。

对于烨翔的怀抱,水灵并不排斥,以前甚至还主动钻进他的怀抱撒个娇什么的。呆在烨翔的怀抱里,水灵放松自己,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没有熏香,没有花草,就这样淡淡的,就如同他这个人,水灵异常满足。

夜色如洗,寂静悠远,银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更显和谐。

“烨翔……你生气了?”在这和谐的气氛下,某人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别动,”回答她的只有两个字,命令的气味十足。

“哦,”水灵识趣的闭上嘴,做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还不忘回应一声。

……

最终两人的和谐氛围还是被打破,罪魁祸首,便是临阵肚子脱逃的雪球儿。

烨翔看了一眼水灵肩膀上跳蹿不停的雪球儿,只吐出了淡淡的两个词:“临阵脱逃,该死!”

一听烨翔的话,原本在水灵肩膀上聒噪不停的雪球儿马上安静下来,连同滚圆滚圆的身子也瘪了下去,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溜烟儿消失不见,再回来时,嘴里叼着黄橙橙的东西,正是水灵先前烧烤的肉块儿。献宝似的想要递给烨翔,但百般尝试,见对方没有一丝反应,才转身递到水灵面前,在它心里,这已经是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东西,嗯嗯,足以弥补刚才临阵脱逃的过失了……呜呜,雪球儿的烤肉。

看到雪球儿这番动作,水灵一阵哀嚎,这家伙,逃跑还不忘带着烤肉,自己跟这家伙相处也有三四年了吧,也没见过它怕过什么,怎么烨翔的一句话,就吓成这样,真是丢脸,人家不屑一顾的东西才想起我这个真正的苦主来。

生气的撇下一脸讨好的雪球儿,拉着烨翔的大手,走到火堆旁边,重新生火取肉,开始了新一轮的烧烤大业。

不多时,浓郁的肉香再次弥漫开来,虽然有狐熊事件在前,但有烨翔这个大保镖在,水灵分外安心。待肥油凝结成胶状,整个肉块化作金黄,才算完工。

当做酬谢,水灵撕一条鲜肉,乐滋滋的递到烨翔的嘴边,那知人家却不领情,还将脑袋转向一边。水灵恼怒的盯着烨翔俊美的侧脸,还以为转性了,本姑娘辛辛苦苦的烤肉,自己还没吃呢,先拿来孝敬您老人家,还不领情。如果是平常的水灵,烨翔不吃也就算了,可是今天,水灵怎肯轻易放弃,强行掰过烨翔的脑袋,迫使他面对自己,拿出自己最具威力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烨翔。

眼前的一双眼睛,如同一汪清泉,随时都可以凝出水来,笑脸精致如玉,几根碎发散于额上,说不出的诱惑,烨华一愣,只得张开双唇,缴枪投降。

哼哼,就不信你不就范,水灵赶忙上前,将肉地填入烨翔的口中,那知某人兴奋过度,用力过猛,连同两根手指一同嵌入人家的双唇,事出突然,水灵愕然愣住,月辉盈盈,笼罩着眼前的烨翔,剑眉朗目,面盘如玉,因长期病痛的苍白上更增添了几分晶莹。水灵一个激灵,只感觉温润舌头掠过手指,仿若游鱼轻扫池水,说不尽的温柔缠绵,又好像清风拂面,甜美的触感直达心田。

“啊——”水灵猛然方觉自己失态,赶忙抽出自己手指,只感觉血气上冲,沿着洁白的脖颈直达双颊,丢死人了,赶快低头做鸵鸟状。

“还要。”

正当水灵百般纠结,不止如何应对之时,烨翔的声音再次响起。“愕”……水灵愕然抬头,还要,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水灵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颤,难道烨翔这家伙有这样的……嗜好。但烨翔眉目轻盈,脸色恬淡,丝毫不受方才突发状况影响,难道自己虚心,会错了意,水灵马上自我检讨,深刻的鄙视自己一番,肯定是自己想歪了,人家烨翔也就是在想吃点儿烤肉而已。

呼,吸气,呼,吸气……

几个深呼吸之后,水灵在心里做了多层铺垫,确定自己可以平静面对,才正对烨翔,又撕下一片烤肉,递到烨翔唇边,有了上次的囧事,水灵尤为小心,手指稍沾即离。也不顾自己,专心伺候,完美充当摆饭丫鬟的角色。

时光流逝,平静如斯,一个喂一个吃,平时都是接受烨翔照顾的水灵终于体会到照顾人的成就感,一时母爱泛滥得意忘形的水灵,拿出平时面对雪球儿的语气:“这才乖嘛!”

烨翔吃了水灵递过来的烤肉,感觉味道还不错,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说句夸奖的话,冷不丁的听到水灵的夸奖,正好被肉卡到喉咙口,上下为难,咳嗽不止,本来苍白的脸色透出几分不自然的潮红,一闪而逝。

见到烨翔咳嗽,水灵赶忙放下烤肉,挽起袖子,轻轻的拍着烨翔的后背,口中喃喃不断:“我说烨翔呀,看起来你也蛮厉害的,怎么这点儿病,持续十多年了,也不见好。”

本来水灵好心劝慰,那知烨翔听后却面色骤寒,整个人多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周遭的空隙瞬间凝结,多了份难以呼吸的压抑,豁然站了起来,不发一言的走向山庄,不多时,消失不见。

看着烨翔突然暴走,水灵呆若木鸡,要知道平素烨翔虽然话不多,也很少表情,特别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大都是和颜悦色的,更别提甩膀子走人发怒了,真是,太过分了。

再回神时,手中烤肉不翼而飞,低头一看,原来是雪球儿已经消灭了自己的烤肉,见烨翔一走,偷偷将自己手里的烤肉顺了过去,正要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呢。

烨翔无端离去,水灵兴致大减,收拾一下,拽上这在狼吞虎咽的雪球儿,抬步走向山庄。

哎——躺在床上,水灵无数次的悲叹,今天真够悲催的,弄个新烤肉配方,召来狐熊,差点儿命丧熊掌;费力讨好某人,却引得人家甩脸子走人;千辛万苦的烤肉,竟然全部进了雪球儿这家伙的肚子。

这一夜,不知道是否因为受到狐熊的惊吓,几次三番,都被噩梦惊醒,水灵看着身边吃饱喝足正呼呼大睡的雪球儿,无奈摇头,披件衣服,转身走出房间。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夜已将尽,天空泛着一两点星光,残枝败叶般撑着场面。

东北方向,一片幽光,在平静的夜色里尤为明显,正是烨翔的房间,水灵虽然生他昨晚无辜发怒的气,仍不免担心。是昨晚没睡还是今晨早起,不管何种原因,这般劳累,都是不对的,怪不得十几年了,那点儿病都不见好,还脸色苍白,时常咳嗽。心里牵挂,脚步便不自主的朝着灯光方向移动。

“主上,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呀!”

屋内传来忠伯的劝告,却许久不见烨翔的回答,不用想,水灵也知道,某人肯定是一脸淡然的坐着,或许还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书籍。心软,烨翔不想心软的人呀,就像对付狐熊的那种手段,干净利落,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水灵对于忠伯的话颇不以为然。

“主上,十四年前,您觅得此方,以玄水为基,若水塑骨,赤水凝灵方成此药,切不可因一时心软,错过疗伤的时机呀!”忠伯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寒露重,水灵更没有听墙角的嗜好,半天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正准备回房休息,却事关烨翔的病情,生生止住前行的脚步,蹲下来,伸长耳朵,凝神静听。

“主上,铭鑫即将来袭,您隐疾未清,只能牺牲……”

“谁在外面!”一声呵斥打断忠伯的话,正是烨翔。

一阵冷风吹过,水灵不自主打一个冷颤,刚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烨翔凝若寒霜的脸。

烨翔身后的忠伯看到水灵,更是惊讶的结巴不停:“小,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忠伯的话打破了水灵被逮的尴尬,不用直接面对某人的寒霜冰脸,水灵便站起身,扯出一个微笑,讪讪地回答:“忠伯,呵呵,早呀。”那知,长时间的蹲着导致小腿的失灵,刚一起身,便朝前摔去。古方引狐熊,烤肉白忙活,掏力不落好,偷听被逮着,现在又要加一个站立直摔倒,这两天真是悲催到家了,看着逐渐亲近的大地,水灵愤愤的想。

本来水灵想示范一下标准版狗吃屎的,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伴随着熟悉的气息。紧接着,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抱起,忽攸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褪去被朝露打湿的外衫,身子被轻轻放到了床上,然后盖上被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正在烨翔的手离开的时候,却被水灵捉住。

死死拽着烨翔的右手,水灵脸上少有的严肃与郑重,盯着烨翔琥珀色的眼球道:“烨翔,不管什么事情,你的病最重要,千万不要心软,治病要紧。”水灵表情郑重,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关怀,这人,也真是的,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

听了水灵的话,烨翔明显一愣,两根眉毛不自主纠结在一起。

“别呀,皱眉很容易老的,我可不希望我的烨翔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难看死了,再者说,那药不都是什么若水玄水的吗,不会太苦啦!”水灵边说,边伸出双手,一下一下,抚平烨翔皱在一起的眉毛,语气轻盈如春日飞絮,柔软的小手在光洁的额头上来回摆弄,表情自然,动作娴熟,仿佛由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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