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雪映衬着莫纳身上墨绿色的水藻,显得污浊不堪。莫纳简单收拾了一下披上斗篷,打开袋子又看了一眼石叶草,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奥妮拉和娜丽丝没有翻她的斗篷。石叶草每年冬季才成熟一次,要是被她们损坏或是拿走,那就太可惜了。莫纳将奥妮拉的宝石头饰也放进袋子里,她可不会怄气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扔了,看起来值不少钱呢。
莫纳躲躲闪闪地回了阁楼,她裹紧了斗篷不想被露西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担心好半天,可露西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惊讶又担心地问道:“莫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露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掀开莫纳的斗篷,只见她里面穿的蓝色丝袍已经湿了大半,还沾着青苔发出一阵阵臭味。莫纳尴尬地笑了一下,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不小心掉进水池里了。”
露西一边抱怨莫纳的不小心,一边急匆匆的给她找来干净衣服,又到锅炉房去打了些热水回来给她洗澡。壁炉里炭火烧得正旺,莫纳冰凉的身子在温暖的房间里稍稍有些缓和。她脱下身上的脏衣服,将整个身子浸泡在热水里来驱走刺骨的寒意,耳旁似乎还在回响着刚刚奥妮拉和娜丽丝刺耳的笑声。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缩到水面以下,享受在水中与世隔绝的宁静,一直到不能承受的极限才将头伸出水面。出水的那一刻,她像是一条从海底游到水面上的美人鱼,金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晶莹的水珠如同珍珠一般成为她最美丽的装饰。
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以后,露西又端了一碗姜汤过来嘱咐莫纳说:“你靠着火炉烤一会儿把这碗姜汤喝了,可千万不要受了什么风寒。”
莫纳接过姜汤,生姜有些呛鼻的味道冲击着她的嗅觉。是的,她也不喜欢姜汤,不过迫于露西的压力,不喜欢也得喝……她在露西注视的目光下喝完姜汤才开口说:“我没事的,你快去忙你的吧。”她知道露西最近正在赶制管事太太要的地毯,管事太太要得急,所以露西每天除了照顾她以外就是在织地毯。
露西应声接过碗慈爱地摸了摸莫纳的头,这才下楼去继续做她的活计。
莫纳在火炉旁烤干了头发,披着毛毯走到书柜前从几本史书后取出一本皮质表面的笔记本来。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了一些药方和炼制方法。这本笔记是莫纳去年夏天的时候一位受邀来米歇尔城堡做客的炼药师送给她的。
炼药师是奥莱大陆上最受人敬仰的两个个职业之一,另一个职业则是魂术师。
魂术师是力量的象征,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魂力强大的魂术师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重要。莫纳曾从一本史书上看过,十四年前英纳德帝国和月西亚帝国开战,英纳德帝国国王向长老院敬献皇室传家之宝,以求得不属于任何一个帝国势力的长老院派出代表奥莱大陆魂力巅峰四名魂术师一举击溃了月西亚帝国的十万大军,让英纳德帝国取得绝对性胜利,分得月西亚帝国四分之一的国土。魂术师所需的天赋极高,千人之中才有一个具有魂力天赋的人,而且光有天赋没有好的导师的教导指引,依旧成不了什么气候。每个帝国都极度重视魂术师的培养,并为此设立皇家学院重金聘请导师来教导那些具有魂力天赋的人。
而炼药师则能炼出拥有让人着迷的神奇魔力的药剂,不管是魂术师还是普通人都希望能和炼药师打好关系。炼药师的入门门槛虽然不及魂术师那么高,但也需要优秀的天赋和敏锐的灵魂感知能力。当然个人的努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素。首先,炼药师需要熟知成千上万种药材的属性和功效,然后加以运用和炼制。药方对于一个炼药师来说至关重要,但也并不是谁拿到药方都能炼出药剂来。英纳德帝国炼药师公会下有三百多名炼药师,可大多数都是些二星和三星的低阶炼药师。在炼药师的等级世界中,分为一至七星级,七星级为最高。每一星级分为一二三等,一等为最高。三星炼药师和四星炼药师之间的实力悬殊差最大,很多人穷尽一生也只能成为一名一等的三星炼药师。
那位将笔记本送给莫纳的炼药师名叫亚都尼斯,是一位已到垂暮之年的一等六星炼药师,与最高等级七星只有一星之隔,但中间的差距却犹如天堑。
亚都尼斯在英纳德帝国备受尊敬,曾是英纳德帝国炼药师公会的会长。这位前炼药师公会会长什么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路痴。那天他受邀来米歇尔城堡做客,不小心迷了路走到莫纳所住的阁楼后面。他看见穿着旧衣裙的莫纳抱着一个捣蒜的臼子奋力将梭子果捣碎,用梭子果的汁液涂抹在受伤的膝盖上面,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看起来却有着一番别样的可爱。
他走过去问莫纳:“你怎么受伤了?”
莫纳有些不高兴地说:“娜丽丝姐姐推了我一把,我不小心摔倒了。”
亚都尼斯听说过文森特公爵有一个私生女,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位。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莫纳。”莫纳答道,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有些奇怪的爷爷,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呀。莫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想着这个人大概不是医生就是炼药师。
“你怎么知道梭子果的汁液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的?”
“从书上看到的,可惜这里没有木须叶,不然的话将木须叶和梭子果混合在一起捣碎敷在伤口上能好得更快些。”莫纳来到这里以后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再加上她以前是个药剂师,所以对医药类的书籍特别感兴趣。唯一让她有些头疼的是,她以前学的那些知识在这里完全用不上。因为这里的药材的名称和样子和她以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莫纳眨了眨眼睛问亚都尼斯说:“老爷爷,你是医生还是炼药师?”
亚都尼斯笑了笑说:“你认为呢?”
莫纳凑近闻了闻说:“你身上只有药材的味道,大概是个炼药师吧。”她很清楚炼药师在这块大陆上的地位,眼神里不免有些向往。可惜她光知道哪些药材的知识,却不知道该如何炼药。
亚都尼斯看出了莫纳眼神里的向往,笑着问她:“你想做炼药师吗?”
莫纳怔了怔,睁着晶亮的大眼睛充满渴望看着亚都尼斯,十分认真地说:“我想。”
“可是要做好一个炼药师很辛苦的。”亚都尼斯半调侃地说。
“我最不怕的就是辛苦了。”莫纳做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那时亚都尼斯已经辞去了炼药师公会会长的职务,准备离开帝都回家乡喀什米尔山隐居。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收过徒弟,一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是他非常的懒,教徒弟实在是件费心又费力的事情,他可不想误人子弟。他看出莫纳有做炼药师的天赋,又觉得自己与她十分有缘,便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本笔记来递给她说:“我很快就要离开罗兰斯纳了,所以并不能教你些什么。这本笔记送给你,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造化。”莫纳接过笔记以后,亚都尼斯又拿出来一个银制雕花的圆柱形的东西出来,他打开了上面的盖子,从银筒里面跳出一簇夕阳红色的火焰。
莫纳看着那团火焰惊呼了一声,以她的物理知识来看,在那银筒密闭的空间里面火焰是不可能燃烧的,更何况眼前的那团火焰还燃烧得那么旺。
“这是炼药所需的火种。等你成为四星炼药师的时候,就可以将火种植入自己的体内,到时候你就可以像我一样随时催动出火焰出来。”说着亚都尼斯就伸出自己的左手,一团浅蓝色的火焰在他的手掌中心跳动。莫纳好奇地伸手去摸,还未接触到火焰的外围就已经被灼热的温度炙烤地往后一缩。
那么高的温度,他竟然能拿在手里面,可真是神奇!
除此以外,亚都尼斯又拿出了一个铜质的药锅。那药锅是五边形的,外壁上雕刻着一些莫纳看不懂的文字。
莫纳收下亚都尼斯的礼物,并郑重地给他磕了一个头,就当是拜师礼了。
从那以后,莫纳视这本笔记为珍宝,一直在钻研这笔记上每字每句,希望等到时机成熟之时能够离开米歇尔城堡,以一名炼药师的身份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匣子,将刚从水池边采来的石叶草放了进去。她能得到的药材并不多,像石叶草这样的药材已经算是她藏品中最珍贵的了。
莫纳偶尔会偷偷从花园里采一些茉莉花玫瑰花来炼一些能让人服下去以后从里到外散发淡淡香气的药剂,她的炼药天分很高,能够把液体的药剂凝结成晶。然后再让露西去集市的时候把这些药晶拿去换些银币。
要不是怕花园里的花匠发现禀告给安迪雅夫人,莫纳估计早就把花园里的花都采来做成药晶换钱去了。她对炼药的兴趣与日俱增,很显然这些简单的东西已经满足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