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存在着许多浪漫的现象。
原本围绕着太阳所运动,运行在星际空间的流星体,它在经过地球附近时,受到地球引力的作用,从而改变了预先的轨道,进入地球大气圈,在与大气摩擦燃烧后才产生了奇妙的光之痕迹。这种被赋予许愿能量的流星,就像是一种浪漫的现象。
“如果有流星划过,你想许什么愿?”维克多从知葵的床上下来,背对着玛丽。
玛丽看着背对着她的维克多,赶紧把解开的那两颗扣子系了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她把睡裙也往下扯了扯。
“你知道知葵是不会来的吧?”维克多拿起桌上准备的红酒,倒进了其中一个高脚杯里。
“如果你是来找酒喝的,那就请你出去喝。”玛丽拿起那瓶红酒,塞到维克多的怀里。
“那如果我说我是来看你的呢?”维克多把那瓶酒放回到桌上,用一旁的开瓶器旋开木塞,朝着两个酒杯里倒了四分之一的红酒。“这样的话,是否愿意跟我喝一杯?”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玛丽把嘴上的口红用手背抹了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用从知葵的口袋里拿来的手帕。或许是因为从那个手帕里掉下来一张守真的照片。
“我?”维克多用手中的杯子碰了碰桌上的另一个高脚杯,一口喝了下去。“或许是不能看见身边的女人难过的那种人吧。”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对守真所做的一切,我应该是看做你在帮我,还是该看做你是真的喜欢她?”玛丽端起桌上的那杯酒。“因为,我觉得守真人不错。”
“你觉得呢?”维克多又朝着自己的高脚杯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
“我觉得?”玛丽垂下双眼。
“嗯”维克多把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
“算了,当我没有问过。”玛丽喝掉手中的酒,重重地摆回桌上,像是要震碎了那杯底。“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难道你过来就是为了喝我准备的红酒?还是说特地来看我的笑话。”
“怎么会这么想?”维克多又朝着空空的杯子里倒下二分之一的红酒。
“你为什么越倒越多?”玛丽看着维克多的酒杯,皱起眉。“下次,要倒满满一杯?”
“如果你愿意再陪我喝一杯,我就走。”维克多朝着玛丽的杯子里倒了四分之一的红酒,举起酒杯递给她。
玛丽望着此时的维克多,勾起了嘴角。“如果你现在就走,我就把整瓶酒都喝下去。”
“这么讨厌我吗?”维克多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那也不是,我只是不喜欢看不透的东西。”玛丽拿过酒瓶,做好一饮而尽的准备。
“好了,我的小姐。我只是想来关心一下你而已。喝那么多下去的话,会很难受的。”维克多拿过酒瓶,把木塞堵了回去,放到了桌边的角落里。几秒钟后,随着一声轻轻地‘晚安’,维克多的影子便消失在了守真身后的镜子中。
玛丽转过身,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来的丑陋面容,不由得移开了目光。她握紧拳,还是固执地睡上了知葵的床。
阁楼上。
一阵风从底层吹上来,守真只觉得心中一紧。她朝大厅望了一眼,而后就迈进了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屋子。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屋子里两边排列的老旧货物架。守真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么完美的海景公寓里还会有着这样置放杂物的屋子。那些货物架上摆放着奇异怪状的人偶和许多异国风情的摆设。守真在看到一幅就快要被灰尘淹没般的塔罗牌后不由得伸出了手,拂去盒子上的灰尘,拿起了那个盒子。她想要更靠近一点那光芒的来源,看清楚这神秘的塔罗牌。当她的脚步挪到下一块木地板上时,地板忽然发出了‘嘎吱……’的声响,吓得守真恍然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么晚的时间里正在做着非常失礼的事情。当守真正要回过头下楼的时候,从屋子的最最里端发出了一个低哑的声音。
“谁。”
守真立着耳朵,转过身走了回去。越过那些货物架的尽头,她在转角处看到一个金发的男生正坐在一架天文望远镜前眯着一只眼睛。他瞄了一眼守真,另一只手正在调整着底座的架子。
“啊,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马上就走。”守真握着那副塔罗牌,转身准备离开。
“你准备把什么东西带出去?”知葵头也不转,只顾摆弄着手中的望远镜。
“抱歉,我马上放回去。”守真打了一个冷战,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不用紧张,我现在心情很好,随便你看什么。”知葵把头转过来,冲着守真微笑了起来。“在那之前,要来看吗,星星。”
“是……问我吗?”守真指了指自己,四处环顾了一下。
“这里还有别人吗?”知葵站了起来,给守真挪出位子。
“啊……好……”守真走到那个位置前,轻轻坐了下来,把眼睛凑了过去。
“很美吧?”知葵一手捏住下巴,用肉眼望着那片辽阔的星空。
“我……怎么看不见?”守真把头歪着,小声地问。
“是吗?”知葵绕到守真的身后,双手环过守真的头部,把眼睛凑了过去。
这简直……就像是从后面抱着守真。“知葵……你是不是喝醉了。”守真把头一转,忽然与知葵在非常近的距离之下四目相对。
“怎么会,我从来没有喝醉过。”知葵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小的时候,我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到这里来。这里是我的秘密。”
守真站起身,把地上的塔罗牌捡了起来。“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等。”知葵拉住了守真的手,她的手有些滚烫,出了一点小小的汗珠,却很柔软。“如果是守真的话,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我……”守真想起那个在她心中有些不一样知葵,她感觉今天又看到了这样一个知葵。在有了追随羽拓的觉悟之后,守真才恍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正视过除了羽拓之外的人,这样的想法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可悲。但是,她真正的痛苦在于已经决定了相信羽拓给予她的预言。守真一直强迫自己坚信着藏在那预言背后的誓言。可是……没有羽拓在身边,那样的日子又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相信塔罗牌吗,我可以为你占卜。”知葵拿过那盒塔罗牌,用怀念的表情打开了盒子。“不过……很久没有做过了,或许会出错。所以不要太过在意。”
守真看着此刻有些稚气的知葵,就拨了拨身后的裙摆,跪了下来,正坐在他的对面。她看着知葵拿出一块棉质的黑色布子铺在地板上,然后仔细地听着知葵为她所讲解的洗牌规则。
照着知葵所说的,守真把塔罗牌叠齐放到了自己的掌中,从牌中间抽出一落,放到最上方,这样子重复了几次。接下来,她慎重地把牌放在那块黑布上,按照知葵所说的以圆圈的方式摊开,依顺时针的方向洗了牌,最后再聚拢成了一叠牌,推到了知葵的面前。切完牌后,身为占卜者的知葵把那几叠牌又按照顺序叠了起来。
知葵抬起头,询问守真想要占卜的领域。在守真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爱情’之后,知葵笑了笑,低下了头。“那么就使用吉普赛十字牌阵。”他坐直身子,示意让守真抽牌,随后按照守真选取的牌,依次摆入阵位。
“准备好了吗?”知葵从容地摆出神秘的样子。
“嗯。”守真沉住气,感觉自己像是要面临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紧张起来。
翻开后的第一张牌——月亮。“这张牌代表着迷惑与不安。请把它联系到你目前的心态。”
翻开后的第二张牌——恶魔。“这张牌代表着诱惑。这是在描述着你现在的状况。”
翻开后的第三张牌——倒吊者。“这张牌代表着牺牲,也就说你所采取的举措。”
翻开后的第四张牌——命运之轮。“这张牌代表着轮回,也就是说恋爱双方周围的情势。”
翻开后的第五张牌——死神。“这张牌代表着结束。当然——它也代表着新的开始,也就是对两个人关系未来状况的说明。”
守真望着那些塔罗牌上的图片,听着这些钻入她耳廓的词语以及知葵那低沉的声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知葵望着一言不发的守真,不禁地涌上来一丝怜意。“守真,我说过,也许会出错。但是,这些牌中所含的意义都有正位与逆位的解释,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只是……这么看来,你的心里一定充满了不安的情绪。”
“请……不要说了……”守真鞠了一躬,走到窗边,找寻着可以收拢视线的东西。
知葵收好那副塔罗牌,走到守真的身后,沉默地抱住了她。“守真。”
“嗯?”守真任由知葵抱着,面对着无垠的星空悄悄地落下了眼泪。
“我……”知葵想拿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守真,却摸了个空。
守真用手指抹了抹眼泪,转过身冲着知葵笑了笑。“谢谢你为我占卜,知葵。我该走了。”
“等等。”知葵用手掌压住守真的肩膀。他独自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关掉了电灯的开关。站在那两个货架的中间。“如果,我闭上眼可以直着走到你的面前,就答应我一件事。”知葵闭上眼,让双手垂在腿边。谁也看不见,他此刻的心中涌起一股被勇气所包围的狂热之感。
“等等。”守真也这么说着,把脸颊擦了擦干,结果正好站到了货物架的尽头那里。
“我来了。”知葵刚说完,就踏出了第一步。“不安——我会替你消除。”他迈出第二步,“诱惑,我也会替你看清。”紧接着迈出了第三步,“牺牲,我绝对不会让你发生这种事。”第四步,“即使轮回,我也会找到你,在你的身边。”第五步,“结束,那也只是你与别人的结束。”第六步,“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变成这样。第七步,“喜欢也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第八步,“看到一个人的笑脸会是那么幸福的事。”第九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心情。”第十步,知葵睁开眼,望着那个正对着他,泪眼朦胧的守真。
“我喜欢你。”知葵抹去守真的眼泪,把她揽进了怀里。
“不公平。”守真垂着双臂,微微颤抖了起来。
“嗯?”知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痛。
“不公平,这里明明就是属于你的地方。”
守真只感觉自己的脑中浑浊地趟过一大堆杂乱的念头。那像是一条停不下来的河流,也像是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就要一齐淹没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