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入卧室,记得指甲刀是放在床头橱的抽屉里的——我拉开抽屉仔细翻找着。一个小木盒子落入我的视线,是当时桐森让我转交给玖明的,结果还是被玖明随手丢弃在桌子上,所以我给收到抽屉里来了。
更深的连通……看到盒子的我又想起这件事情来:说到底,我根本不确定自己与玖明之间是否真的有建立“更深的连通”,他回到我身边的那个夜晚,我因为过于惊喜有些恍惚根本没顾及到这个问题,而那之后隐隐约约总觉得他在回避这个话题。转眼就过去两个多月了啊,我是不是该直截了当的问他“更深的连通”的事情呢……
我的思绪被门外的说话声打断,才发现自己正抱着小木盒坐在床边发呆,还没有完全擦干的头发滴水湿了睡衣的后背和身下的床单——如果是被小景看到,一定又会被念叨了吧。我赶紧用毛巾裹住还有点滴水的发梢,再去浴室拿块干毛巾披在肩上,这才走向客厅。
客厅里只有玖明,随意地倚靠在阳台的门边,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你自己吗,刚刚听到有说话声。”
“嗯?”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在身后——这太不正常了,以他的听力不可能不知道我靠近的,果然是在沉思什么吗,“你洗完澡了啊。刚才那头牛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哦,行云来过了啊,这么急,是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玖明站直身子,朝我走过来,一双异色瞳孔似乎盈盈流转着光芒,视线毫不掩饰的看着我。想到自己正穿着随意的站在如此俊美的男性面前,我感到些许局促,下意识想要逃离。
明明知道小景与玖明是同一个,奶牛花纹的猫和美型的人里面是同一个,是因为很少面对人类形态的他,所以不习惯吧——望着那张端正精致的面容,一时间说话竟都有些结巴:“这、这样啊……那就好,我……”
我转身想回卧室,手腕却被牢牢钳住,身后传来玖明低缓的声音:“你……果然是不喜欢我的人类形态吧。”
“哎?”听出语气的异样,我回头,他的表情被额前的栗色碎发遮住,“不是的,怎么会呢。只是突然意识到与男性共处一室,不自觉就紧张起来了……”
玖明放开我的手,将脸转向一边,声音小了下来:“行云来的时候,你也没有紧张啊……”
看着他闹别扭的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这里会提到行云啊,难道刚才他来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哼。”他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要不接下来几天你都维持这个样子,让我多与人类形态的你相处,慢慢适应了就好了吧?”
结果,我开始后悔那个提议了。
比如,睡觉的时候——在我像往常一样拖好地,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玖明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出现在床边,关上灯,丢下“晚安。”两个字就躺在了我身边……不要这么理所当然的好不好!
虽然玖明因为身形修长看起来很瘦,但是近距离躺在身边,果然还是庞然大物吧,而且一米五的床虽说不小,两个人睡在上面却也是几乎紧靠在一起了,我一时失语:“呃……”
“又怎么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带有一丝沙哑。
“我……”
“啧,真麻烦。”是我熟悉的语气,在我感到些许放松的时候,身旁的“庞大”身形瞬间消失,他换成猫的形态,来到枕边一如既往的窝成一团,“快睡吧。”
可是,一起上街什么的——玖明,你太没自觉啦!喂喂,你的回头率高得不止是略过分的程度了……这还只是去小区门口买饭而已啊。
“我该去学校了,你就不要跟着了好吧?”周一早上,看着又要“尾随”的某只美男,顶着迟到的压力,我在门口耐心地与他商量。
“你以为我想跟着啊,那么麻烦。”玖明反而先不耐烦了,不高兴地说着,“而且,我这两个多月以来一直都跟着你去学校,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都被同学说问怎么老在我附件看见一只花色奇特(奶牛花纹)的猫……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啊,既然麻烦就不要跟着了。”
“你到底有没有自觉?”
还说自觉:“没有自觉的明明是你,你上街都感觉不到那些视线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玖明不满地说道,“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
“这几个月也没出什么问题,而且这里和学校距离很近,有什么事你也能立刻赶到嘛。总之,我自己去学校就可以了,不需要你的保护也行。”看着就快迟到了,不想再争下去,我快速地说完就开门跑下楼梯了。玖明真的没有跟来……不过,临出门时匆匆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变得很差劲?
不知为何,一上午心里很是不安,所以中午早早的就往回赶。大概因为走的太着急,又心不在焉,竟然不慎扭到了脚踝。
“小景?”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客厅里空无一人。不在吗?我叹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揉揉脚踝——早上,果然是惹他生气了吧。
好在并没有扭伤,坐了一会儿,脚踝那里就不再疼了。回来的着急,也没有买饭,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做来吃的。
经过卧室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严,透过门缝,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我推开门,床上躺着的正是玖明:“原来在这里啊,刚才叫你也不吭声。”
他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脸上看不出表情,缓缓问道:“你不需要我的保护是吗?”
我心里一沉,早上的话被他上心误解了么:“当然不是,我需要你的保护啊,今天没有你,我都扭到脚了。”
他动了动,抬头看了我一眼:“没事吧?”
“嗯,只是扭了一下,没有伤到,已经好了。”看着他又闭上眼,像是准备睡过去的样子——明明他在不消耗精神力的情况下是不需要睡眠的,我赶紧说,“早上说的话,对不起……我不是……反正就是我需要你,一直都需要你。”想要开口解释,才发现不知道如何解释明白。
“嗯,我知道了。”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什么反应。
我伸手想拉他的胳膊:“那,我做点吃的,吃午饭吧。”
可是,在我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翻身躲闪开了:“不想吃。”
“你身体不舒服吗?”难道是在上午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让他过度消耗精神力的事情——比如战斗?可是,从我身上获取精神力反而比他独自睡眠恢复来的要快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没有。”他从床的另一侧坐起来,背对着我,冷淡的语气让我心里一阵难过——在我还没想明白玖明是怎么过来的时候,他那边又闷闷地传出声音,“真是的,脑子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下一秒,我已经被紧紧抱住,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对不起,我有点乱,能让我自己静一下吗。”
双手环上他的腰,我轻轻说道:“如果我们能互相感受到对方心里的想法,就好了……建立起‘更深的连通’是不是就能明白地知道彼此真实的心思了?”
“你又知道什么……”他轻轻推开我,扭过头去不再看我,“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是什么的都不知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啊,我希望你能跟我说。”
“麻烦的女人。”玖明以一种我不明白的口吻低声说出这句话,然后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不再理我。我只能照他希望的那样,退出卧室,关上门,留他自己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