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是否可以知道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呢?”抢先进入房间,本想直奔卧室,避免与桂独处,却立刻被他出声叫住,似乎失去了逃离的时机。
我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回答,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脸上一定还是那完美的笑容:“我……有点好奇……所以……”一边吞吞吐吐的磨蹭着,一边迅速考虑着适合的借口说辞。
“嗯?”低垂的视线捕捉到他抱起的双臂,桂再次笑出声,“呵呵,这种说话方式,难道是被莲传染了吗?”
“呃、不是,只是因为想出去看一看,但是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路之后,没发现楼梯口害怕迷路于是又折回来,结果还是迷路进错房间了。”不管怎样,只有听到楼梯口的对话这件事绝对不能被知道,即使理由略显底气不足,说到最后我还是装作理直气壮地抬起头回视:我就说过我是约等于路盲半只的吧(详情请参见第一季开头),不,这样看来也许正走在向完全体进化的道路上……
对面的人依然微笑着,眯起眼睛看着我,左手抚着下巴:“既然带着‘路痴’属性,就更不要自己随便乱跑了哦。而且,我说过的吧,好奇心过盛可不是个好事情呢。”
被打上了“路痴”的标签——但我也只能认命地点点头,真是的,明明是相似的容颜,却给以完全不同的印象……我愈发地想念玖明了。
盯着床单的花纹发呆,盯着衣橱的花纹发呆,盯着窗帘的花纹发呆——它们的花纹是一模一样的,我只是想说这漫长的毫无尽头的下午四点好无聊。一点时光流逝的感觉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到底过去多久了,不知道此刻玖明在做什么——依照桂的说法,那边的时间还停留在我离开的那个瞬间吧,所以玖明不会察觉更不会来找我……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啊啊,好混乱。
我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止住思绪,掏出那只小沙漏,突然便萌生出“如果再次把它弄碎是不是就能回去了”的念头,并且真的付诸行动——为了不惊动也许正在另一间卧室的桂,我把它抱在被子,然后放在地上,瞄准,踩下去。
唔!好疼……为什么之前一不小心就踩碎了,这次卯足了劲却只是硌得脚疼呢,是因为裹着被子么,还是说因为这里有保持原状的倾向?
虽说踩脏的被面不用管它自己就能恢复干净,我还是习惯性的抖了抖,用手拍去上面的灰。这个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我正手忙脚乱地将脏了的被面藏起来,桂的声音已经飘过来:“你在做什么呢?”
“没,没干什么,就是闲的无聊,叠叠被子。”
“果然觉得无聊了么。”桂走过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呐,不如来喝杯茶、说说话吧。”
“不……”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实在是顶不住不容拒绝的笑容,我点点头跟了出去。就目前的接触来看,桂的段数远在我之上,我根本无力招架啊。
“……”桂微笑着喝茶,一言不发。
“……”我尽量维持住表情,一言不发。
敌不动,我不动。为了防止被桂了解我此刻的心思,从端起茶杯来便不肯离手,忍受着微妙的口感,一点点的啜饮着——不知道仅凭这茶能了解到什么程度……可是,总觉得即使不需要通过茶,他也能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我忽然就想起与洞淼的那次对话,黑珍珠般绮丽的眸子,仿佛洞悉一切的深邃,即使被窥探到内心也不觉得抵触和讨厌。思及此,借着氤氲的茶水热气的掩饰,偷偷看向桂的眼睛:单纯的压迫感,包裹在温柔表象下的压迫感。
视线对接的瞬间,我立刻埋头装作喝茶。桂却将茶杯放下,打破了沉默:“呐,口感不好的话,需要交换来喝吗?”
“不,不用了。”想了想,比起单方面被动回答,不如主动说点什么,“那个……除了你还是隔壁的莲之外,这里还住着其他人吗?”
“嗯,有啊。”出乎我的预料,桂回答得很干脆。
过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没见他们出现过呢,也没听见过说话声,你们互相之间都不串门吗?”
“串门?”
“就是互相到对方的房间,像我们现在这样说话聊天什么的。总不至于是各自一直待在房间里……难道他们都像莲那样睡不醒,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睡不醒的只有莲哦,别人可不是那样。”桂顿了顿,忽然执起我的左手,“其他人都还在沉睡,是你将我们唤醒。”太过郑重其事的口吻和气氛,令我忘记抽回手,他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手背。
我望着他的脸庞,完美笑容的背后,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期待吗?我很快明白过来:联系起之前听到的他和“蔷薇先生”的对话,所谓的唤醒,应该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吧。那么,将这里所有人都唤醒后,我就能回去了么——我没有问出口,答案恐怕不是我想要的,他们想要把我留下来。这个世界,与“姐姐”的那个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总是看着我的脸发呆呢,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能告诉我吗?”在我出神的期间,桂已经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我的手。
我收回思绪,转移话题:“不好意思,只是在想,你说我可以认为你们是植物,那么睡不醒的莲其实是睡莲吧?”
“呵呵,确实呢,你可以那么想的。”
“一开始听到他的名字,想到的只是莲花,就是那种……”随口岔开的话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形容。
桂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哦,你说的是荷吧,他们是兄弟,虽然外貌相同,但是差别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就像你和玖明么,虽然容貌相似,但神情迥异,一看就知道是不同的人——这样想着,我了然的点头。
“既然跟你提起了,不如去看看好了,嗯,‘串门’,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吧”——这样说着,桂带着我出门左拐,即使被打上路痴标签,我也记得这边的隔壁是莲的房间。我们经过莲的房间,在第二扇暗红色门前停下。
桂却没了动作,闪到一边,示意我先进去:“我们其实一般是不能进入其他人的房间的。”
“可是你不是直接就进入了莲的房间吗?”
“刚想起来呢,呵呵。”桂人畜无害地笑着,一脸纯良地看过来——你也已经被我打上“超级腹黑”的标签了,卖萌已经晚了。
“而且,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不太好吧。进莲的房间只是个意外啊。”
沉默片刻,桂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如果你不喜欢,敲门也是可以的。”不,应该是先给予敲门的选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