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一直紧紧握拳的手,缓缓的打开,手心的湿热,已经被冰凉的手同化了,变得寒冷粘稠,一股淡淡的腥气在殿中弥漫。
恰逢此时,我喉咙一痒,又是狠狠的一阵咳。
我猛的转开头,“咳咳···咳咳咳···”对着我床上华丽的荆雀丝被疯狂的咳嗽,周围好静,我清楚的看见随着我每一声咳嗽,血,不停的溅落在我最喜欢的红艳的荆雀丝被上,更显得妖异而不详。
这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啊,一个娇小的女孩,坐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头上裹着白色的纱。
一声一声的咳嗽,鲜血就随着她着一声一声的咳嗽,不断的溅落在那艳丽的锦被上,周围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人就站在她的周围,却没有一点声音,似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一声一声的咳嗽,和着鲜血打在那锦被上的弱小而沉闷的嘚嘚声···
“啊·······”母亲一声惨叫,咚的一声向后晕倒。
“馆陶···馆陶····嫖儿····”外婆摸索了片刻,回过头,伸手摸上了我身前的锦被···
我只是机械的不停的咳嗽,血不断的流出嘴角。外婆的手上被我喷了满手的血沫。
她迟疑着,将满是血沫的手放在鼻端····
“阿娇啊!!!!!!”外婆一声惨叫,几乎让天地为之色变,也终于唤醒了被惊呆了的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哭声——就连母亲晕倒都没有唤醒他们——!!!!
“来人啊,传御医,所有的御医都给朕过来!!!都给朕跑过来!!!!迟了朕活埋了他们!!!”舅舅一声爆喝,长宁殿外的那些宫人才被吓醒,飞一般的冲去请御医。
“不准哭!!!!”又是一声爆喝,却不是我那皇帝舅舅发出的,而是····
刘彘笔直的站着!童音尖利,但是···就他这样一句把他那个被吓呆了的老妈(娘亲?)——王娡王夫人,吼晕了···这长宁殿里已经晕了两个了。
馆陶公主自然被堂邑候抱着,而王夫人晕了就自己躺地上······
“彘儿!!!!”景帝也被刘彘这样没有分寸的行为给吓了一跳,在场的都是他的长辈啊····而且,他还把他娘给吼晕了····
“阿娇不喜欢吵闹,”刘彘相当淡定的回道,“来人,把王夫人扶下去!”(他还知道自己的老妈晕倒了啊!)转过头走向呆呆的抱着自己老婆的堂邑候,“岳父大人,请带岳母在旁边的美人榻休息,既可以看着阿娇,也为等会的御医挪个位子。”
“父亲,我扶你过去!”陈须和陈蛟连忙走上去,陈蛟掐了一把自己老爹,将之带到一旁,“父亲···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怪怪的···”
“·····”就在陈蛟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堂邑候爆发了,“你个混小子···怪怪的···怪怪的···你妹妹都···都这样了···你还怪不怪的···我打死你!!!”
堂邑候正作势要打,就听见殿外的宫人气喘吁吁地大声高喊:“御医···御医跑来了!!!!”
“快快····快进来看看阿娇····”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长宁殿再次鸡飞狗跳,每个人都在说话,好多人都得罪不起,可怜的御医还未开诊就昏了头。
好不容易御医总算摸到了病人的手,长宁殿里又是一阵让人无比压抑的安静。
“不好···”诊脉的御医沉吟片刻,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却是众人都不想听的!
“阿娇····”旁边躺在美人榻上的馆陶公主刚刚被一个御医救醒,一听‘不好’两个字,两眼一翻,惨呼一声,又晕了。
角落里的小刘彘一听‘不好’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抱着那个还被御医捏着手腕的可怜病人就是野猪必杀技——野猪咆哮,哭得惊天动地···晴天霹雳???
陈须和陈蛟只是低着头,双手握拳,只怕下一秒就要冲到高门殿去杀人了。
王夫人一听····王夫人已经被抬走了
坐在床边的太后一听‘不好’,一声冷哼,“阿娇有事,全部陪葬!!!”
皇帝很淡定的点点头,“按太后说的做!!!阿娇无事,全部有赏!!!”皇上和太后的话音一落,御医滚了满地,“阿娇翁主虽然内伤加重,但是臣等定会保翁主无碍!”
“阿娇···可有性命之忧?”皇上也觉得很不对劲,故而发问。
“翁主受重击,从高处跌落,导致头部受伤——是外伤;五脏六腑因为····又摔在地上,翁主还小,身体不是很强壮,所以有轻微的内伤,咳血就是因为内伤;臣已经反复查看,翁主脏器并没有受损,只是有些淤血····以翁主现在的状态来看,并没有发热,神智也很清醒,按理说···应该·····无碍!!”
·····································
大汉皇宫有史以来最大的闹剧,就这样以我安然无恙结束!结束?
“清玄···你说小小内伤会吐那么多血吗?”我百无聊赖的趴在自己的床上,不停的翻来滚去,对,我的床,我陈阿娇的,堂邑候府的床——它被当晚就请进了长乐宫长宁殿——美其名曰,怕我不习惯,骗小孩子吧···骗小孩子都不行····骗鬼吧!
“······清玄不知。”清玄风轻云淡的该干嘛干嘛,但是她越是这样掩饰越说明事情不简单,看来果然是有人要害我,但是我的长宁殿,怎么会有问题!
“蛮丫头,你来说,我信你!”清玄就是块石头,想从她嘴里挖出什么,比啥都困难,所以我果断的转移目标。我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要知道是什么问题啊。
“阿娇你别问我,你问我我也不会说,最多还有半个月,我就可以出去了,你就去问新来的那个楚服吧!”蛮丫头也是咬定了不开口,不过她确实很讨厌皇宫,当年陪我来过一次,没有一个月就跑了,说是受不了,规矩太多了,活得太累了······不过她刚刚说新来的,新来的···楚服····???
“蛮丫头,你说···你说新来的名字叫楚服···我这次是被巫蛊所害??”我只觉得天雷轰顶!
‘巫楚服,自言有术能令上意回。昼夜祭祀,合药服之。巫著男子衣冠帧带,素与皇后寝居,相爱若夫妇。上闻,穷治侍御巫与后。诸妖蛊咒咀,女而男淫,皆伏事。’
史书有载,陈后宠衰后,二人“为女而男淫”,大搞对食之事。陈皇后宠衰,使女巫着男子衣冠巾帻,与后寝居,相爱若夫妇。上闻穷治,为女而男淫,废后处长门宫。
我只觉得头疼,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事啊,来谁不好,要来个叫楚服的,我怎么活啊,百合很有爱,但是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才叫有爱,要是我自己来······我觉得怕怕的······如果可以,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楚服····
我不知道是我无辜一点,还是那个还没有见面就被我极端厌恶的楚服无辜一点···我俩都挺无辜的,我因为她成了唯一一个蕾丝皇后,她因为我遗臭万年!
我俩还是不要遇见比较好,我爱咋咋地,她爱谁谁去。
废后那么多,我很能接受,毕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废了也不是坏事,但是我不是蕾丝啊!!!!周围的谁蕾丝都行,我都理解接受,只是不要是对我就好,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占史书的字数,抢八卦的版面啊!
“让楚服别来了,我不接受!我有清玄,有梅姨兰姑就够了!”我果断开口。
“阿娇,楚服是楚国巫族的遗裔,那叫一个神通广大,老爷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培养出来的,只要有她在你身边,谁都没有办法害你的!”蛮丫头理直气壮。
她来这里就是最大的祸害!!我不会屈服的,“她再厉害我也不要,我不要就是不要,你跟我老爹说,楚服来了,就让我走,有她没我!”
“翁主····”蛮丫头被我的无理取闹给气个半死,正要开口跟我对吵,在一旁的清玄却先她一步。
“不知道翁主为何如此讨厌舍妹,若舍妹对翁主有任何的冒犯之处,清玄愿代她向翁主谢罪,但是请翁主让舍妹留下!”
我呆呆的看着清玄,楚服是她妹妹?!我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玄···你说···楚服是你妹妹???亲妹妹???”我直觉楚服就是我的克星,还没有来就给我添堵!
“是,翁主,楚服是我楚国巫族的天才,她的巫术青出于蓝,只要有她在翁主身边,没有人能用巫术伤害翁主。”
“那清玄你也是女巫吗?”
“清玄···不是···”
“为什么?清玄你妹妹都是女巫,你肯定也懂巫术,我有你在身边就够了,不需要把你妹妹送到宫里来陪我吃苦啊!”
“我楚家都是为堂邑候府而生,若阿服见弃于翁主,我会···”
“怎么?”想威胁我?清玄你不觉你缺乏手段吗?
“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