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连山与西谷天枢星行到棋谷入谷之地,正见得大江南北纵横,将一片开阔谷地划作棋盘一般,东西两分。连山却向秦玄娓娓道来一段棋谷历史。
原来这棋谷先人唤作绝尘先生,本是一个绝世奇才,不仅神功盖世,更是诸般技巧学问无所不精。绝尘先生一世不娶,晚年厌弃俗世,觅得这一处绝妙之地,便带着两个徒弟来此隐居。并用奇门遁甲之法在谷口布置林阵,防止外人仇家入谷。直到绝尘先生年老将逝,便将毕生所学著成两卷奇书,一名《天道》一名《天机》。这《天道》卷中记载着皆是自然之法,能以气劲御使世间万物,求得天道自然,物我相一。《天机》卷中俱是些怪奇秘诀,能造诸般诡奇精巧之物,更能以此等器物提升自身能力。这两卷奇书便传的两个弟子。
这两个弟子本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各得奇书,便俱用功研读,经过的许多年岁,终而两人都是大成。但两人互相嫉妒,并觊觎对方奇书。也曾商议交换,但两人本是不相伯仲,心中都只希望自家成为天下第一,不想有人比肩。这一来二去,便从暗斗化作明争。两人功夫虽路数不同,但实力不相上下,几番相斗下来都占不得便宜。两人便不约而同想到寻些强力帮手。两人便划河为界,将自家亲人连同亲信与招募而来的奇人异士成立了两个村落。东谷得了《天道》卷,崇尚自然,故取名“无怀谷”。这无怀本是上古帝名,当时人民淳朴无华,崇尚自然天道。取这名字正有效仿之意。西谷得了《天机》卷,偏好机巧术数,故而取名“天工谷”,正有巧夺天工之意。自此两谷结缘,相斗不止。
直到得这些年月,东谷十二名武艺上成者,上效紫薇十二星,以星为名,号称东谷十二仙。西谷最为卓绝七人,便仿效北斗七星,自称西谷七星。这七星十二仙便作为两谷领袖,之间争斗不已。谷民只见便是不擅武艺者也宿怨已深。两边谷民,但凡相见,无不兵刃相见,剑拔弩张。
当年道一居士因祖先自大隋宫中宝库内觅得这先天八劲诀,便潜藏在这棋谷西谷之中钻研奥妙。终而得悟大道,又在天下寻得八帝授之八劲,以图复国大业。而八帝中土郎君便是出生西谷之中,石天工本不是这名字,只因要出谷闯荡,便以谷为名,改名唤作石天工。
秦玄听着这些故事,只觉得神奇不已,他身负巽风劲,本是轻身利行,不知不觉足下快步,未得多久便行到一条大江面前。只见那条江原是从这高山飞瀑而下,水势如白珠滚玉,水声轰鸣,令人目眩神迷。秦玄见着这条江水气势过人,便问道:“这便是这棋谷中间的楚河了吧?”连山道:“正是,这楚河衔山带水,气势过人,当年绝尘先生便是被这楚河飞瀑气势所迷,这才带领徒儿来此隐居。”正说话见,三人便到了落瀑入江之地。秦玄道:“这楚河水湍浪急,没有船只却如何过去啊?”那天枢星一路不言不语,闻得此话,方才转过头来道:“谁道无船?没得船只我与连山兄却是如何过来的?莫不是游泳来的?”秦玄讪讪道:“我却不曾见得江边停靠船只啊。。。”连山笑道:“这却要看天枢手段了。”天枢遥手一指,道:“船来了。”
秦玄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江水中缓缓逆流而来一条黑影,似船非船,在波涛汹涌中却稳如平地。只待那黑影行得近些,秦玄才依稀辨得竟是一艘极为精巧的龙舟!待得那龙舟近岸,天枢轻轻一跃便落了上去,那龙舟竟然不摇不晃,只微微浮尘得几下便又停了下来。秦玄只道天枢星武艺超群,故而落舟不动,口中赞道:“这天枢前辈好手段啊!如此浪中小舟,竟能不摇不晃。”连山道:“天枢固然武艺超群,但你说得却不全是他的功劳。”天枢闻得此言道:“怎地不是我的功劳?纵然这逆江行龙船设计精巧,能自行调节平衡,却没了我这手艺,如何铸造得来?”连山闻言笑道:“是是是,为兄口拙,说错了的。”说罢,纵身一跃,这逆江行龙船果然也是不摇不晃。秦玄好奇心大气,故意纵身使力一跳,不料那船只吃水深了些许,竟也是不摇不晃!
秦玄见得这逆江行龙船设计精巧,连声赞叹,问道:“这龙船设计的精巧!竟还有这等能力!它是如何做的?”连山道:“这却是他西谷的家传秘学,我等怎窥得门径?”秦玄正要再说,忽然觉得一事古怪,仔细一想,顿时发现这龙舟之上只有他们三人,却不见驾船之人!秦玄道:“奇怪!这龙舟方才是怎么逆江而来的?怎地不见驾船之人?”天枢微微笑道:“我西谷第一巧匠天枢星所做江船,若依然要得俗物一般人力驱动,怎显得我手段!”言及他所专长,天枢星便开了口道:“我这逆江行龙船借着水力便可驱动,舟内布有精巧机璜,能调节平衡,控制航向。你这等不懂机巧之人,纵然说与你听也是不懂的。你只须知道,我只要得这一个机关,便可驾船。”说罢伸手一指。
秦玄看去,却见龙舟龙首之上竟然有着一条精巧金属小龙。天枢星道:“这九爪御江龙龙头朝向,便是这龙舟航向。这九爪便是控制船速只用。”秦玄见得这九爪龙只有五爪张开,料想便是开得五级航速。正说话间,天枢星将龙头逆转,果然这逆江行龙船便缓缓开动起来,渐渐提速,向江中驶去。秦玄顿时明白道:“那方才必然是有人自江那头算计得航程,启动龙舟而来。”天枢星道:“你却也不笨。坐好,我却要提到六级航速了。”说罢,又将那龙爪打开一个,船果然渐渐加快,破浪而去。
却说土郎君与唐家八骏战得几十个回合,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低估了这八人。这唐家八骏分开若论单打独斗,俱不是土郎君对手。但这八人联手,本就是一套极为厉害的阵法。八人自组成八骏,便日夜相共,彼此都是极有默契。更兼得使用兵器长短各异,互有弥补,久经训练,配合起来远远不止八人相加之力。
唐家八骏战意激昂,隐约便有些压制住了土郎君。土郎君心中寻思自己本事夸下海口护送唐月岚回家,今番未进得唐家便被拦住了脚步,岂不是颜面尽失?自己方才任然心存犹豫,不想伤人,但眼见的如多掣肘,必然赢不得这八人。心念已定,便自怀中取出小瓶,准备布下坤土地龙阵。
唐家八骏见他行动便心中明了,原来这八骏素来谨慎,遇敌之前必要摸清对方底细。此次得知要面对八帝,早将八帝情况,擅长技艺都研究了个遍。见得土郎君取出小瓶,便猜的是地龙阵。心中心念一动,便定下计策。
土郎君土劲运起,那些地龙子纷纷糅土成胄,化作一条条剽悍土龙。啸骏面上一冷,口中怒喝一声:“八骏破阵图!”只见那八骏闻得命令,忽然纵马持械杀来。虽然这八骑看似冲杀而来乱无章法,但土郎君却确实看得这八骏进攻得法,竟是在一瞬间便各自挑出了地龙阵中最为薄弱的环节,已遭遇最少的攻击来冲杀到面前。
土郎君仓皇变阵,勉强抵御得住,却不料那八骏忽的战阵一变,竟然有一柄画戟一把短刀和一只狼牙棒朝得唐月岚而去!土郎君顾此失彼,忙运劲聚起土墙保护唐月岚。不料那土墙虽能筑起,却要得时间,那长戟骑士人马如一,只听得人喝马嘶,一纵便跃过了土墙。一柄长戟如恶龙出海,直扑唐月岚面门而去!
唐月岚见得长戟刺来,忙抽剑相迎。金铁相交,唐月岚只觉得虎口一疼,竟然裂了。那一柄长戟击断佩剑,其势不改,依旧直扑而来。就在这时,忽地自唐月岚背后跃出一道人影。那人影苍黄颜色,竟是个身披蓑衣之人!只见那蓑衣人快如闪电,手中寒光一闪,自画戟沿戟杆而上,只一剑便将那骑士连人带马斩为两段!
其余八骏见得此招,大为惊恐。他八人素来情同手足,见折了一个弟兄,纷纷舍了土郎君杀向那蓑衣人。只见那蓑衣人斩了画戟骑士,足不落地,又在那死马未倒之际,足尖轻点马头,跃起身向其余七人飞去。七骏各持兵器迎敌,却不料俱只见得一双草鞋在自家马首上一点,再凝神看去,自家身体早已跌落黄尘,眼中依然满是不可思议。八骏中啸骏武艺最高,见得那人一招之下斩了七人,忙将长枪舞起,虽见不得他行踪,但却凭着自己多年战斗经验,妄图能阻他一下。只见那蓑衣人快如闪电,直如飞萤流星,传过他枪轮,一剑击穿他胸口!
蓑衣人这一剑去力极重,故而啸骏被刺穿胸口又自白马上击飞出去,狠狠撞丈外的一株老树上,重重落在了地上。就在这蓑衣人一招斩八骏之后,众人这才见得他形貌。只见他翩然自马背落下,长身持剑负手而立。面上居然是一个草扎的恶鬼面具,就如祭祀时用的一般,端得诡异无比!
却说秦玄、连山与天枢星坐在逆江行龙船顺流而下,航速更快。只见得两岸风光飞也一般倒退而去,出得山峡,便见得两岸俱是树林。秦玄见着这龙船精巧,心中兀自欣喜不已,又见得如此美景,心中更是一百个舒畅。
正走得不远,却见得不远处江上又是一团黑影缓缓而来。秦玄只道又是一艘龙船,但看着却又不像,便问道:“那江上来者是什么?又是西谷的什么发明?”天枢星眉头紧皱道:“莫要是那家伙便好了。。。”秦玄听得迷糊,道:“什么这家伙那家伙?你在说些什么哑谜?”
正言语间,忽听得一阵尖锐声响,婉转竟如笛声,有韵成调。但细细听去,却分明不是笛声。天枢星闻得此声,眉头更紧,道:“今日却倒霉,在这里遇上这个冤家。。。”秦玄闻言好奇,只见那黑影渐渐清晰,他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头巨大的黑色老鼍!
再行得近些,这才看清,那黑色老鼍背上盘作着一个青衣赤足少女,手中正握着一片苇叶,在口中吹响。秦玄看着疑惑道:“天枢前辈,这便是你的对头?看上去浑然不像坏人啊。。”天枢星道:“你却知道些什么。。。你再看看她身边水中。”秦玄闻言再看,那老鼍身边水中竟然有着不少阴影,偶然跃出一条,竟然赫然是一条尖牙丑陋的怪鱼!天枢星道:“那怪鱼唤作水中尽,便意味着在水中遇到它的无不被吃干净!”
秦玄听得心中一寒,问道:“这少女是谁?与你仇家?”天枢星冷笑道:“少女?你可知她都快花甲之年了!”秦玄闻言吃惊道:“怎么。。。怎么可能!”天枢星道:“换做别人不行,她却可以。”秦玄道:“这是为什么?”天枢星道:“不为什么,只为她是东谷十二仙的天梁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