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玄自别了李白,沿途访问,未曾得到唐月岚消息,倒是打听到了巫四小姐巫流云与那昆仑道人徐鹤鸣的消息。原来那曲风骨自成都一败,沿途不敢停留,一路赶去长安。而徐鹤鸣与巫流云也如影随形,先后赶去。秦玄虽未曾得到唐月岚消息,但寻思间寻得巫流云,自然守株待兔就可找到唐月岚。计划已定,就用李白所赠金银买了匹良马,一路直奔长安而去。
却不说秦玄路上如何劳顿,只说那曲风骨被徐鹤鸣一路追赶,惶惶如丧家之犬,逃至长安。列位看官不禁要问,这曲风骨成都一败,何以不惜千里,要奔走长安?原来其中自有一番隐情,便连那徐鹤鸣猜测他要回长安寻九帝君藏身故处,也不尽然正确。原来,这曲风骨只是这偌大棋局中一枚小子,这真正的棋手却藏匿在这帝都长安。曲风骨便是得了这人命令,不论成败,回长安天香阁酒楼复命。
曲风骨这一路风餐露宿,乔装易容,只为躲过徐鹤鸣的追捕,实是辛苦万分,这日终于赶到了长安天香阁。那日曲风骨早已易容了自己,将自己易容为一消瘦妇人。这曲风骨本就消瘦矮小,易容成妇人却也是惟妙惟肖,便是自己亲近之人也绝难辨认。他穿着一身粗布蓝衣,手提一个篮子,拄着一根拐棍步入了天香阁。他深怕有险,先偷眼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天香阁也是这长安中不甚闻名的一家小酒楼,所幸价格公道,也不乏酒客。曲风骨看去,只见得酒堂东角坐得一个肥胖男子,一身斑斓锦袍,模样却是个阔绰商人,见他点得几样小菜也都是价格不菲。他只顾得埋头吃喝,也抬头看人一眼,放佛唯恐别人抢了他的美食一般。肥胖男子旁桌坐着个少年,一副农家打扮。西边靠墙那桌边围得三五个孩童,原来却是个穷酸儒生在那里桌上画画。一个光屁股的男孩嚷道:“画个大狸猫!”一个女童却道:“要花花,画个花花!”那男孩不依,口中大喊大叫道:“就要狸猫!就要狸猫!”那女童争不过他,只得哇哇直哭。那儒生右手执笔,左手抚摸那女童脑袋道:“莫哭莫哭。晚生画个狸猫卧花丛可好?”两个孩童听了大为惊喜,纷纷嚷道:“好好!就要狸猫卧花丛!”那儒生沾墨动笔自顾自画了起来。大堂中还坐得几个魁梧汉子,看上去一番镖师打扮。为首一个长须男子嚷道:“店家,速速把酒食上来,杂家吃完还要赶路!”店小二忙应声道:“客官稍等,马上便好。”
曲风骨眼看四下无甚异状,便慢悠悠走了进去,放下提篮拐棍坐下,喊了句:“店家,一碗阳春面。”说罢,便锤腿揉背,真如一个老妇一般。正在曲风骨装模作样之时,突然只觉得手上被人一扯,惊慌看去,却是一老一小两个叫花子。那老叫花面上满是疮疤,蓬头垢面,望之令人生厌。那小叫花也就十多岁光景,到是生得也过得去。那老叫花道:“老人家可怜可怜我爷孙俩吧,施舍两个铜钱吧。”曲风骨本欲赶走两人,突然间,只见得一个道人模样之人走进店来,细看之,不是徐鹤鸣是谁?曲风骨见着这徐鹤鸣便心中慌张,随手掏出几个铜钱丢给那老乞丐道:“去去去,婆婆就这几个棺材本了。”那老乞丐得了这几个钱却不离开,口中道:“八枚钱,八枚钱,君有五钱给八钱。”曲风骨听得莫名其妙,刚要发怒,突然醒悟,自己名号中的风不正是先天数五么!这老乞丐难道就是那神秘人!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黑影飞来,只见一锭银子飞在曲风骨桌子上。徐鹤鸣哈哈大笑走来:“曲掌门,你命五钱,我却出这一两银子来拿去罢了。”曲风骨眼见身份败露,自提篮中摸出一把暗器甩去。正听得背后几声兵器响,那几个镖师打扮之人起身道:“曲风骨,我官府之人早得消息,今日你还不伏诛!”曲风骨想走,却被徐鹤鸣拦住去路。那老乞丐眼见形势不对,丢下那乞儿转身便跑,行如脱兔,迅捷无比。回手一击,只见一道黑光闪过,曲风骨早已人头落地。
众人正惊诧间,忽然众人只觉得头顶风声一起,一道青影自众人头顶飞出,众人凝目视之,正是那穷酸儒生!只见那儒生手握一杆翠绿毫笔,临空挥毫,若书法作画。徐鹤鸣见状,不禁赞叹道:“好俊的巽风气劲!这人莫不是风探花!”只见那临空一阵风劲撞去,那老乞丐背上竟被撞出偌大一个风字,一口鲜血喷出,砰然倒地。那儒生翩然落地道:“晚生正是风探花南宫巽。”露出执笔手背两条黑白分明的阴阳鱼!
却说那巫曾云压住唐月岚,闭目张口欲吻,伸颈下晗,突然只觉得嘴上粗糙。巫曾云心中迷惑道:“小娘子你这嘴上却是粗糙得紧,莫是这几天风吹得多了?恩?怎么还有些臭气?“睁眼看去,自己吻的哪里是什么嘴唇,分明是一双布鞋。巫曾云又惊又怒,抬头看去,一个朱衣赤发男子正站在面前,一只脚抬在了他与唐月岚之间。这不是火君侯是谁?巫曾云大怒道:”哪来的野狗,扰了你家巫二公子好事,看我不剁了你!“火君侯微微一笑,抬脚只一提,巫曾云赤身裸体得便被踢飞了出去。火君侯扶起唐月岚道:”我才走得没几步,便听得你叫唤,想来看个热闹,不知可曾坏了你两好事。“唐月岚此刻泣不成声,怎答得只言片语。巫曾云被他这一踢,酒也醒了不少,仔细端详这人,口中道:”你是什么人?与这娘们什么关系?“火君侯道:”就凭你这般肮脏杂碎,也配知道本君侯名号?“巫曾云唾了一口道:”大言不惭,装模作样!看本公子今日便废了你!“说罢挥剑上前。
唐月岚见识过这火君侯本事,害怕他使出金乌鸟伤了巫曾云,道:“君侯对付这等人不必脏了金乌剑了吧。“火君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不懂这小女子心思,道:”他要辱你,你却要帮他,真是怪哉怪哉。“唐月岚面色绯红道:”他终究是我夫君兄长,求君侯某要伤他性命。“火君侯道:”死罪可免,活罪难容。“说罢挥手聚气,只见掌中飞起数只火蝶,纷纷扑向巫曾云。巫曾云一看这诡奇招式便慌了手脚,挥剑去砍,这火蝶乃是烈焰所幻化,哪有实体。只见火蝶纷纷钻向他裤中,巫曾云尖叫不已,用力翻滚扑腾,却哪里扑的灭这火焰。不过多时,巫曾云瘫软在地,胯下已经焦黑一片。火君侯残忍一笑道:”我却毁了这小子命根,看他一辈子碰不得女人却也一件乐事。哈哈哈哈。“巫曾云忍痛望去,只见火君侯面上阴阳鱼,心中顿时明白了,但他晓得此时说不得,不然性命不保。果不然,火君侯废了巫曾云之后,便对唐月岚道:“今日也算本君侯还你一个情,你且好自为之,本君侯去也。”说罢,又风一般而去。
唐月岚痴痴望得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巫曾云拄着剑缓缓站起,口中狠狠道:“好你个****荡妇,勾搭九帝君这般魔头,却怎么对得起我三弟!我这就回川中报告父亲和三弟!”说罢,勉强运起轻功离去。唐月岚忙要去阻拦,但哪里拦得住,茫然见得巫曾云离去。心中万念俱焚,今日状况百口莫辩,现在是川中回不得,投奔又无方。只得痴痴坐在哪里,不知所措。
正在唐月岚痴痴呆望之时,忽然屋外脚步声又起。唐月岚只当巫曾云去而复返,慌忙拿出宝剑,若是这恶人胆敢再犯,必然宁死不屈。正踌躇间,只见一个汉子走了进来。这汉子带着斗笠,却看不清面目,只见他一身土黄色粗麻袍衫,足底一双草鞋沾满污秽。最奇却奇在这汉子背上竟然背着硕大一个物件,只是被麻布遮盖,看不得是什么东西,但其形貌,足有半人多高,被绳子捆在了这汉子背上。这汉子进来屋子,一眼便见到了唐月岚。
这汉子见着唐月岚,竟如吃了一惊,死死盯着看,丝毫不曾挪开。唐月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装着胆子喝道:“你看我做什么!”那汉子本来口中喏喏念叨着什么,被她一喝,竟然若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不对,不对,太年轻了。”唐月岚听得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那汉子道:“你随我来。”唐月岚心觉古怪,不敢前去,道:“你要我去哪里?我哪里也不去。”那汉子哈哈大笑道:“这却由不得你。只见他解下背上东西,撩开了外衣,自腰间取下一物。唐月岚细看间,却是一把工匠用的石锤。本来一把石锤没甚稀奇,但是唐月岚分明却见得那男子腹部有着一对阴阳鱼!“又是九帝君!”唐月岚心中诧异。那汉子将石锤握在左手,又取出一枚工匠用的凿子,口中说道:“睡去吧!”只见他两手一敲,一声响起,唐月岚突然间觉得天昏地暗,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待得唐月岚再次醒来,却是趟在一间颇为洁净的屋内,自己趟在一张床上。她急忙撩开被子观望,发现自己衣衫尚在,心中才略微放下。只见那汉子坐在一张长凳上,正喝着桌上的清茶。“你醒了。”那汉子淡淡说道。唐月岚嗯了一声,道:“你是谁?捉我来干什么!”那汉子道:“看你见得我腹上阴阳鱼时的神色,我便知你识得此物。没错,我便是九帝君之一的土郎君石天工。至于我为何捉你来,我却要请你看上一物。”说罢,他起身向边上走去,就在不远处,正放着那原本被在土郎君身上的器物。只见土郎君一手扯下那块粗布,粗布之下竟然是一尊精美绝伦的人像!更稀奇的是,这人像竟与唐月岚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