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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离开是怎样一个概念?季子矜真的不想再探讨了,身上的血在飞快地流逝,带走身上本就不怎么温暖的温度,而这些都不再是她所追求的了。她累了,在看到尹慎风的那一刹那,她只一个念头,那就是终于可以休息了。

可以再次看到母亲温柔地看着自己笑,父亲会亲切地把自己高高举过头顶,笑着大声宣布自己是他最爱的宝贝。只要杀了他,无论怎样的方式,自己就可以解脱了。身上的伤也不再疼了,只是入海的那一刹紧紧贴住自己,执拗地将海水的冰冷与自己身体分开的温暖,却终是如寒冬里一抹淡淡的阳光,吸起心灵深处的一抹贪恋。

季子矜知道,自己求生的意识动了。

怎么能让自己再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呢?十年前自己说服不了大哥最终走上这条不归路,那时是自己没有力量,但现在自己强了,可为什么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真是夙命吗?不,他不要。陆之皓知道尹慎风不会放过自己,也知道他一直不甘心,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伴随着那些冷漠的凄风苦雨早已刻入了骨髓,但那不是全部。

当迷茫的他第一次见到学院里与自己并称天才的女孩时他便确定了这个定义,那是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的阳光,从此他便发誓,一定要抹去她眼底那掩不住的忧伤,好好的保护她。

他不要再回到那个黑暗的国度里去,在那些没有任何光明的地方默默地品尝无情无爱的日子,并麻木地度过那些冰冷的漫漫长夜,如果真要这样,他宁愿自己死去,或者伴着自己心中的阳光一起消失。

他痛苦,因为最终无法抗拒二十几年的血脉相联,无法割舍那份亲情,下意识里他向她举起了枪,子弹末发,但自己的心却早已先一步伤得再无法复原。他不能再让大哥伤害她,再也不能忍受今后没有她的日子像父亲和大哥一样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他要她活着,那怕她再不会爱自己。

陆之皓挣开尹慎风的钳制,在枪响的那一瞬扑向季子矜,即使阻止不了伤害的发生,他也要尽力将一切降得最少。至与“尹门”他恨它的存在,他不怪自己的出生,但却无法原谅它真实地埋葬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大哥在入尹门的那一天其实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了。

陆之皓紧紧抱住季子矜带着那鲜红的血色坠向了碧涛,早已埋伏好的特警也瞬间找到了最佳攻击位置。

如果要我选,我觉得幸福就做海里的一条鱼吧……

可我还是喜欢烟花,因为即便绽放的时间那么短,可是它们都最终完全地燃烧过了,美丽过了……在那异国美丽的学院大道上,陆之皓永远记得那个孤独仰望天空,却充满跃眼活力的清丽女孩。

那个孤独的圣诞节,人群穿梭中惊鸿一瞥却已记忆终身,并一直追逐着,他尽了最大力量期求陪伴。

怀里的温度在逐渐变冷,陆之皓知道自己的力量也在不断地流失,但却执著地加紧了手中的力量。

呼吸机、无影灯,影影幢幢的各样人影在身边似乎来了又去,真实却又更像幻觉,仿佛一些很久的画面都重叠起来,季子矜真的不知道自己已身在何处,她只记得陷入完全的无意识前紧紧抱住自己的那一抹温暖的温度,然后激发了自己一直不用的龟息功,她封闭了自己气息,在有效时间内绝对能帮助援救人员争取时间。

事实上他们也没多久便被海上搜救队救到了,只是因为枪伤和流血太多的原因一直处于昏迷之中,醒来时正好整整五天。

她和闵千宇婚礼的日子。

看着小桌房端端正正放着的精巧台历,有些怔忡,却也有些释然。

娴雅现在应该和那个人走入教堂了吧?

那是她盼了多久的日子啊!跟踪器里看过她试穿的婚纱和拍的婚纱照,很美。

身上的新伤旧痕限制了她的行动,除了能稍稍转动脖子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牵涉到疼痛。她有些茫然地仰望着纯白的天花板,身边冰冷没有任何的温度,心里只有空洞。重症病房的仪器多得让人压抑,她突然想见见那个突然不顾一切跟着自己跳下来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两年了,他便如影随行般跟着自己,这次更不惜舍弃了一切,亦正亦邪,做事全凭自己兴趣,每次都会和自己针锋相对,但却总在关键时刻做出异常的举动……她,真的不解他。

“今天的时报,闵氏推迟了今天的婚礼。”温柔低沉的声音悦耳地响起,季子矜眯起了眼睛,身着病号服手戴银铐的陆之皓笑得一贯地嚣张邪气,阗黑的眼睛深沉如海,“今天他们要把我转到监察医院去了,但我要求亲自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别避开我,我只想告诉你一句,我不后悔。”

陆之皓走上前静静看着季子矜平静的脸,澄澈的乌眸里映出他清晰的倒影,他笑了,眼波流光柔柔,手指在距她眼眼五公分处轻轻描画一番,却最终收了回来,静静说声“再见”,转身走出病房。

季子矜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涌入一股自友情、亲情、爱情以外的一股热流,知道他这一去便将是怎样一副沧海桑田般的变化,也知道他特意来看自己是因为想安慰自己,也忘不了那一抹让自己坚持下来的温暖,季子矜对着迎着阳光而去的高大修长身影微笑着轻轻道:“谢谢,我也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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