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想到那吼声,问:“那山神爷爷的事……”
汤儿摇头:“我问过兰姑了,但兰姑也不知道太多。”
黎言却有种直觉,兰姑一定还知道更多关于山神爷爷的事。
“不过,”汤儿又说:“我能确定这山神爷爷不是神仙,从那时溢出的灵力看应该是修为极高的灵兽。有这样的灵兽在,难怪这山里灵气充盈,七里村总能出些能人。”
黎言脑子里灵光一闪,“那坏人会不会就是冲着山神爷爷来的?”
汤儿考虑一下,摇摇头:“蚍蜉撼树,他们没有能力对付这等灵兽。”
兰姑去村里帮忙回来后,脸色很难看。
村人中有人已经收拾东西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别村亲戚家,也有暂时走不了的提议要迁离。不过这主意缓不济急,而且耆老们也不太赞同,认为祖辈居住在此不能轻易离开,而兰姑则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山神庙。
有人质疑为什么山神爷爷只保佑了山神庙里的黎言,怀疑兰姑给了黎言什么宝贝,也有人说是村人对山神爷爷不够敬重。
其实黎言怎么得救的,这个不用汤儿做专业解释她都能猜出来,根本不是那位山神爷爷多待见她,而是她待的正好是山神庙,在山神庙里闹事,这不是摆明了刷那位山神爷爷的脸面吗?只能说她运气太好,或者说是兰姑的预感很管用。
不过,这都不是兰姑脸色难看的最大理由。
出云派的五师弟居然急冲冲地找到兰姑,说要黎言做诱饵,引诱幕后之人现身,理由是黎言被拘魂没成,摆明对方想要黎言的生魂。
兰姑坚决地拒绝了。
第二天一大早,黎言就听到兰姑带有怒意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不知五公子来我这山神庙有何贵干?”
哪儿来的“五公子”?
一个略显耳熟的男声平心静气地说道:“在下今日来此,是为了昨日之事给兰姑说声对不住的。在下昨日急躁,说了些不当的话,还望兰姑莫要在意才好。”
黎言想了半天,才惊讶地发现这原来就是那个五师弟的声音,那么毛毛躁躁的人也能这么四平八稳地说话?
她随便套上衣服就出了门,正看到兰姑和这位“五公子”在小院门口对恃着。
兰姑到底是心肠软,见人家道了歉,也不好再强硬下去。
那青年看到走来的黎言,又说道:“兰姑,其实在下今日来,还想给黎言小妹道个歉,想必小妹已经听到昨日那些事了。在下实在是莽撞了,还望小妹见谅。”他冲着黎言拱了拱手。
兰姑此时已经尽去心中芥蒂,于是请他入了山神庙。青年毫不讳言地问了山神庙的来历,以及那阵怒吼声是否与山神有关,不过兰姑的回答依旧是“不知”。
谈了些闲话后,那青年突然叹了口气说:“昨日村里出了那事,实在是我等防备不周才被贼人钻了空子,如今还要再解一次东桑沉腴的药效,只是上次采来的独生香所余不多,但秋师姐又随着三师兄去了山中巡查,是以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不知可否请黎言小妹再引一次路?”
兰姑本来是不想同意的,但黎言却立刻同意了,外加上这位五公子一再保证会保护黎言的安全,这才不得不放她离开。
黎言的身体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被吓到了,缓过劲儿来就没事了,但兰姑却不让她出屋,她才在屋里待了一天就闷得不行了。
她蹦蹦跳跳地在山坡上走着,时不时地揪上几根花草随意摆弄,落在花丛里的蝴蝶被她惊起无数,五彩斑斓翩翩而去,她有心去扑一扑,又觉得太二了,这才作罢。
五公子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旁,也不说话,还总用特别诡异又复杂的目光看她,让黎言浑身难受。
“这样走太累了,能用飞剑带我飞上去不?”黎言自言自语道:“哦,不行,用飞剑会打草惊蛇。话说你把人都埋伏在哪儿了?能不能及时出现啊?”
“你!”五公子一愣。
“你的脸色变了哦。”黎言随意说道。
五公子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
黎言大笑:“骗你的,不用摸了。”
五公子脸色难看地放下手,想来他还从来没在这么小的孩子手上栽过。
黎言摆摆手,“我都舍身了,你也不用摆这种脸色给我看,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不吃亏。”她斜睨了这位五公子一眼,说:“我敢说你今天来找我,你那位黄衣师姐一定不知道。”
五公子也收起了对小孩子的敷衍轻视,审视地看着她,“你都知道?”
“你的企图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五公子表情严肃地瞪着她,过了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你不寻常。”
黎言故弄玄虚地嘿嘿一笑:“你就当我天赋异禀吧。”她逗弄这五公子也算得上是苦中作乐了。
又走了一会儿,五公子突然说:“此事过后你随我们回山吧。我看你根骨虽然算不得上佳,但心智不同寻常,或许日后也别有一番成就。”
黎言笑得跟哭似的,回个屁山!最近一个个都来找她去修行,她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还心智不同寻常嘞,老娘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诶!想起来真是满脸的血泪啊!
“你不想去?”五公子察觉到她没有什么热情。
黎言斩钉截铁地说:“不去。”
“为何?这可是寻常人想求也求不来的机缘!”五公子似乎对此颇为骄傲。
黎言想说有你和你师姐那样的门人,太让她没安全感,转念又一想这样说的话等于是放嘲讽技,于是说道:“你们这是在村里找不到合适的孩子,才拿我凑数的吧?我才不去呢!”
五公子瞪了瞪眼睛,但也没说出话来,他要黎言跟他们走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心智,还有一部分确实是有聊胜于无的心态。
在黎言与五公子进山的时候,汤儿也在山中找到了制作秘药所需的最后一味药。他小心地把药草收入怀中,迟疑地看了看山林的更深处,前日里的怒吼声和灵气的波动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他有些犹豫是否要去探查一番。
这时,他心中突然一颤,不自觉地回首朝着村子的方向望去。
与此同时,黄衣女也没了往日的闲适,正急匆匆地朝着山里赶去。
五公子把人手埋伏在了比较靠近山里的一座小山峰之上。要是单靠黎言那两条小短腿走,估计得明天才能到。最后他也没放飞剑,而是把黎言夹在胳膊底下用轻身功夫上去的。
周围山石嶙峋,植被并不算茂密,黎言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埋伏的人手,有点不太安心。
“他们屏息敛气,你自然是察觉不到的。”五公子说道:“你最好把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摘掉。”
黎言想到汤儿交代的不要摘下,犹豫了一下摇头说:“上一次我也是带着这个被攻击的。这个东西很重要,不能摘。”虽然汤儿给的这个东西明显不对症,但她还是带着比较安心。
他们在山上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黎言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青草。这时五公子突然精神一振,“有人来了!”
黎言紧张了一下,但很快看到来人那一身杏黄劲装,又带着一点失望地松了口气。
黄衣女一上来山坡,便一扫往日的优雅,气急败坏道。“子荆,你疯了吗?”
五公子火气很冲地反驳道:“秋师姐,我没疯。我们耗得起,钱三香他们耗不起!你也知道七星镇魄最多还能坚持两天,我只能如此做!”
黎言心里一惊,没想到情形已经如此严峻。
“黎言是无辜的,你不能牺牲她!两天也好,我们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我没有要牺牲她,我已经让门下弟子布置好了,只等对方出现就能动手,到时候黎言就安全了!我们耽搁了那么多时间,秋师姐你又怎么能保证我们能在两天之内找到办法?而且……”五公子咄咄逼人地说道:“秋师姐你在那个神秘人身上费了太多心思了,我们原本或许早就可以找出线索的!”
黄衣女眯起眼睛,“你在指责我?”
“小弟不敢!”五公子口中说着不敢,神色却是一片傲然。
黄衣女强忍怒气地摇头:“子荆,你的想法行不通,若是对方不来,你难道还要等上一辈子不成?”
“那也要等等看才能知道!”
黄衣女怒道:“真是冥顽不灵!门下弟子听令,所有人随我回七里村!”
五公子冷哼一声:“我看谁敢动!”他逼视着黄衣女说:“师姐,别忘了,离开师门时师父是怎样交代的,在外诸事以我为主,难道师姐你要违抗师命不成?”
黄衣女怒极反笑:“你不能用无辜者的性命来证明师父对你的偏心!”
“师姐真是说笑了!师父何来的偏心?三师兄敦厚有余,决断不足,而师姐你虽向来有聪慧之名在外,但心肠却过于柔软,又如何能指望你做出明智决定?”
黎言听他们吵架头都晕了,她隐约觉得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颤动,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错觉,但很快这种颤动越发明显,直至剧烈晃动得难以立足。
那对吵得热闹的师姐弟也察觉到不对。
地震吗?黎言跌倒在地之时,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