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诺城郊一处显出颓势的庄园内,三三两两衣冠或豪奢或不整的人自内骂骂咧咧地走出。
他们都是应邀前来参加今晚本应举步的沙龙的宾客,但此时庄园内一片漆黑,主人已不知去向,便都以为自己是被耍了。
这些人来得热情去得愤怒,没有人关心他们期待的美女是如何了,很快就远离这个庄园,任其沉寂在黑暗之中。可还有一个少女,没有走,她在暗地庄园内四处查看着,指尖眼睛细细地探过每一点杂乱之处,一脸的若有所思。
她有一头长长的粉红的卷发,皮肤如腻腻的脂膏,嘴唇如颤动的果冻,鼻子娇小身材娇小,眼睛是最晴朗的夜蓝色,是创世神特别用十分的花粉才做得出的娇嫩人儿。
她一个人静静地在整个庄园内游走完一圈,甚至连围墙都细细的看过,然后自怀内掏出了一个圆圆的小筒,旋开了小筒的封盖。
一颗小小的五芒星自她手中的小筒里升起,随着离它本来的所在地夜空越近,越发膨胀壮大,灼亮地照遍了整个城市,遮住了月亮的光芒。
当这颗星遮住绿月的光华,以它自身的力量闪尽长空时,无数人都抬起了头去看它。
看它的人有豪华屋宇内衣冠严整的商人、小贵族、学者。也有浪荡在酒吧的赌徒、苦役、佣兵,各种各样的人都看它,为它突然出现的一时繁盛所吸引,但看完的表情、行为各不同。
一醒来第一感觉是晕眩,眼前似有无数小光圈在打转,什么都看不分明,再是疲弱干渴,身体之中的水分似全部都被抽干一样,紧接着是疼。
大腿的筋被一拉一抽的,整个脑袋都在跳动的疼痛。
卡卡的眼里酸酸的,疼得想哭,可疲弱到湿润不了眼眶。
唔!一声低低的闷哼声。
哈哈哈!啊哈哈!如抽风一样的笑声。
都很熟悉,尤其是那一声闷哼,哼得她的心一下子被抽紧,还不及想清是谁在呻吟,整颗心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抽搐,难过。
“学长!小姨!啊!”卡卡拼命大喊起来,整个身体缩弹成一团,扯动了大腿上大大的伤口,痛得眼花缭乱,一声痛叫。
被捆绑着悬空吊在一根长而粗的杠上,身边是团长、珍妮、奥丽薇娅、奥菲丽娅,血液自自己的大腿与她们的大腿上炯炯流下,跌落至脚下纵横交错的深红色沟渠里。
这些纵横交错的深红色沟渠里沉淀着厚厚的令人作呕的红色晶体,血液一掉落在上面,立即就沉没到这些红色晶体里面,什么痕迹都不留。远远看尽,如一个庞大的邪异魔法阵。
夏尔学长、华德、小姨则被吊在这些沟渠之外,另一个吊杠上,一身白色纱裙的少女握着一把尖刀站在夏尔学长面前,一边慢慢地将刀捅入他的身体一边颠笑。
她的夏尔学长的头低垂着,他黑色的发狼狈地贴在他的脸颊上,随着那少女的刀在他身体里缓缓抽转,发出一声声低低地呻吟,卡卡的泪瞬间盈于睫。
心痛到缺氧悸挬的地步,大腿上的抽疼完全被巨大的心疼所掩埋。
“住手!!!”卡卡大声去叫,尽全力拉开声带反而声音哑沉,不够嘹亮。
雷斯丽转过身去看卡卡,手中的尖刀随着她的转身在夏尔的体内转了个圈,缓缓带着血液拉出,她朝卡卡莞尔微笑,碧绿的眼珠里却没有生气,如一个扯线木偶。
“你……在做什么?!放了我的学长!!!”卡卡瞪着她,眼里冒出火来,恨不得将她焚烧贻尽。思维也被这火烧得不清晰,过于强烈的情感交杂导致一片混乱。
受卡卡的叫喊刺激,夏尔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住卡卡,微微地张开了嘴,却只是一声低低地呻吟,没有词句。
雷斯丽微笑地看着卡卡,对她的命令的回应是反手又一刀重重插入夏尔的侧腹,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口,纯粹是为了折磨,慢慢地折磨。
夏尔的脸上一阵抽动,牙关紧咬,双眼倏地紧闭,青筋都冒出来,大滴大滴的汗。
“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他!”卡卡慌忙哀求,脸上也是大滴大滴的汗溢出。
对于卡卡的哀求,雷斯丽慢慢地歪下脑袋向左,一脸困惑地慢慢又抽转出刀刃,夏尔整个人松松软软地吊在杠上,任她施为,低垂着头。
“不要伤害他?那么……。”她歪着脑袋困惑地看着卡卡,缓缓踱步到一样被吊在她身后昏迷的费曼宁夫人面前,手一扬刀尖唰地捅进她的大腿。
“唔!”费曼宁夫人的身体猛地一抽,倏然打开了紧闭的眼瞪圆了,发出一声痛叫。
“不要!!!求求你!!!不要!!!”卡卡惨嚎,汗水滴滴掉落。
“卡卡?乖。”费曼宁夫人吃力地抬头去看嚎叫地卡卡,眼见她不停地挣扎抽跳着,如受了极大惊吓的小兔子,强忍住了自己剧烈地疼痛,胡乱地安慰。
距离太远,卡卡听不分明,只知道她的小姨对她说了什么,但依然在拼命地挣扎。
雷斯丽转身去看费曼宁夫人,眼睛呆呆地瞪着她,少顷又是莞尔一笑。
“你们真奇怪!奇怪又乏味!”雷斯丽轻声朝费曼宁夫人说着,故意慢慢地拉出插在她大腿的刀,欣赏着她随疼痛不断加剧过程中表情的变化,待得刀被完全抽出,费曼宁夫人刚刚又稍稍放松下来的时候,猛地又将刀把重重插到未及闭合的创口之内。
卡卡只觉那刀是插到自己的心脏,想象到最爱的小姨受到的痛苦,因想象而更加惶恐夸大,眼泪一滴滴合着汗溢到下巴,跌落至脚下的沟渠内,张大嘴甚至发不出声。
“不要伤害他,那么就伤害她,或是他。”雷斯丽又好生欣赏了一番费曼宁夫人被痛淹没的表情,又转身微笑地看着卡卡,反手慢慢抽出刀刃,再踱至华德面前,重重地插下。
华德的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被她一刀重重插入也无什么反应,只是象征性的抽动两下,连呻吟都没有,卡卡怀疑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华德,第一眼看见帅得让她不敢直视的华德,在任何危险面前都能拿出计策,带他们平安脱险,做****一样的诗还想当诗人,喜欢吃糖得跟个小孩一样幼稚的华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并没有得罪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卡卡的心中感情充斥到极限,反而凉淡了下来。回想起来,莫名其妙就被捉到这个地方,虽然她们确实对雷斯丽怀有不好的企图,但什么也没来得及实施不是吗?他们只是办了一场沙龙而已。
哪怕现在叫她拿刀去杀布思镇的老人和小孩,她也愿意去做,只要能撇清这一切,只要她不再伤害她最最爱最最重要的人。
“这个城是我的,我是这个城的公主!”雷斯丽骄傲地歪着头,得意地看着卡卡,说:“这个城内的一切都属于我,一切都是我的奴隶,任何想冒犯我的威严者,都是这个下场。”
“我们只是路过,根本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弄错了!”卡卡赶紧澄清。什么主持正义,解救被困的小女孩,什么刺杀雷斯丽的计划,此时全部全部都可以扔掉。
“我弄错了?”雷斯丽眯了眯她的大眼睛,甩手一刀又重重插入华德的腹部,然后立即用力地拔出,将那沾满血液的刀放到自己的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然后呸呸地吐出来。
“我不会错!”她扯了扯华德身上破碎的裙纱,然后一手击到他被强行抹上脂粉的脸颊,鄙夷地眼神鄙夷地语调:“你们从布思镇出来,毁了我几百个血源!又让这个人妖装成女的,夺走本来只属于我的讴歌和赞美,使我不高兴,这样还不叫冒犯我?!”
“不!不是这样的……。”卡卡胡乱地辩解着,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愈发急切。他们在布思镇确实杀了几百个村民,又在力诺城办沙龙,制造了一个话题,但……。
“卡卡,乖!没有用的!”费曼宁夫人突然截过卡卡的注意,对她摇了摇头。
“你倒是明白?!可是……真的不打算挣扎一两下吗?我是一个贤明的领主,也许我会被你们说动放过你们呢?!”雷斯丽一伸手捏住费曼宁夫人的下巴,探着头对她笑道。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放了我们不成?!”费曼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然后飞快地朝她的脸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一脸的不屑。
雷斯丽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她的手依然捏着费曼宁夫人的下巴,任那口唾沫自脸颊滑落,手指一点一点的收拢,费曼宁夫人的下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费曼宁夫人张大了嘴,舌头都吐了出来,整张脸皱成一团,嗯啊!嗯啊!的叫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至极啪地一声脆响,雷斯丽才收回手,费曼宁夫人再也合不上下唇。
她的下巴骨生生被雷斯丽捏碎,头一软昏了过去。
卡卡闭上眼,不顾自己是被悬空吊起,强行缩起身体,告诉自己是假的,不停催眠自己是假的,在最爱的小姨凄惨至极的呻吟声里,拼命催眠自己是假的,不能看。
“你要杀就杀!给个痛快!!!变态!”夏尔吃力地抬起头,朝她啐道。
“不要!!!”卡卡放声大叫,将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珍妮震醒,身体剧烈的扭动,震得杠架都在摇晃,双腿乱蹬,褐色的湿发贴着脸,一片疯狂地:“不要!!!不要杀他们!!!”
回应她的是雷斯丽的匕首,深深插入夏尔的胸口,他的血咕哝咕哝地冒。
“不!!!”卡卡的双眼开始翻白。
绝望、疲渴、寒冷。夏尔学长。小阿姨。是她生命中不能失去的重,是她生命里全部的意义与基石,失去他们?!怎么可以?!不!!!
这世界为何这么扭曲这么残忍?为何……要她看着自己的一切失去毁灭?
什么都好,什么都爆炸掉都行,力量,她要力量,给她力量,拯救他和她,拯救她自己。
脑袋在轰鸣,脑袋要烧起来一样,又热又冷。
可以这么难受,她能忍,骨骼都化为粉末都行,她不怕,只要有力量。
只要这些组成她的灵魂的人们,能得救。这些让她爱的人是灵魂的构成,失去他们她的灵魂将无处可归,不入轮回,空荡徘徊,她不能让他们失去。
卡卡尖叫着双眼翻白地软歪下身子,好像昏迷。那些构成灵魂的情感,好像也沉寂下来。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不?!什么由得你说不?!我是这座城的领主,我是魔神的使徒,我是无所不能我是主宰一切的,公主!”雷斯丽仰头,脸都涨红,长笑与宣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