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保证不会!”班尼迪克老头一脸的信誓旦旦。
“那好,我们这就准备出发吧!”卡卡拿袖子擦还在不断往下掉的眼泪,一把爬了起来,抱起费曼宁夫人被冰冰内的尸体,吃力地往自己的背上拉。
班尼迪克老头搓着手,呆了片刻,拦住了她的手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去找那个你说能救我小姨的人啊!”卡卡还在抽噎着,使劲地吸了下鼻涕,一脸理所当然。
“我是说我带她去,但没说你也可以一起去!”班尼迪克老头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我不能去?”卡卡一边说一边拖着她小姨的身体已经往前挪,挪了两步又停住回头问班尼迪克老头:“我们是要朝哪个方向出发?”
“是我带她去!没有你!你要跟其他人去做其他的事情!”班尼迪克老头拍了拍额头,虽然他常同夏尔吹自己以前有过多少风流韵事,确实也有过那么一两桩,但全是无疾而终的单相思而已,否则也不会一把年纪也无妻无儿。平素潜心研究魔法斗气,交流的其实也都是如夏尔一般讲究条理的,卡卡这般的胡搅蛮来的与他鸡同鸭讲,令他有了股无力之感。
“我不跟其他人做任何事!我要同你一起去找人救我小姨!一定要去!立即要去!”卡卡一手扶住费曼宁夫人,一手直接用袖子擦了鼻涕,一字一句的讲道。
班尼迪克缩缩身子,暗叹一句好粗鲁的一个小姑娘。大大的摇起了头来,摆出一副学究的严肃来道:“只有我去,没有你!你一定要去的话我就不管了!”
“你怎么个不管法?”卡卡的眼睛骨碌骨碌地看住了他。
“你要去的话我就不救她了!”班尼迪克老头十分坚持地严肃地。
“哇!”卡卡立即将费曼宁夫人轻轻放下,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扑哧飞起,哭得那个叫一个惨痛一个绝望哀伤。
本就也在卡卡与班尼迪克老头附近的中年人英格兰姆,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打量卡卡如撒泼小孩一样的架势,脚步向后退了半步,一副犹豫着是否要迅速逃离的姿态。
班尼迪克老头先还是板着脸一副不理卡卡的架势,但卡卡似乎能够哭到地老天荒一般,持续大哭了整整小半个小时都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架势,叫他也好,英格兰姆也好,夏尔,珍妮、桃乐斯也好,全都被她搞得心烦意乱。
“老先生!您就带卡卡一起去吧!求求您了!”珍妮越听越难受,一把抱住班尼迪克老头的大腿,替她求情帮腔。
“不是我不带她去!实在是她不能去啊!”班尼迪克老头大为为难。
“求您了!救救我小姨吧!我给你当牛马当奴隶都可以!求您发下善心吧!”卡卡跪在地上爬到班尼迪克老头身边,也伸手抱住了他的另一只大腿,泪眼朦胧地哀求。
“不是说了嘛!我保证会尽全力去救你小姨!只是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怎么都听不懂的!”班尼迪克老头无奈地张嘴大喊,一边背着卡卡他们走了一夜一天的汉子们笑了起来。
“不行!我不跟去不亲眼看着我小姨没事我就……我就,我就死给你看!”卡卡推了班尼迪克老头一把,猛地朝那些哄笑的汉子们冲去,目标是他们佩的剑。
“这这……你这是撒泼吗?威胁我吗?夏尔!你怎么会说她是个温柔天真的丫头的?!”班尼迪克老头目瞪口呆,夏尔与珍妮其实也有点呆了。
他们熟知的卡卡虽然有点散漫,没上进心,但好歹还是讲究着点礼节矜持的,从未见过她这般粗鲁、撒泼、死皮赖脸的样子。殊不知,卡卡心中自责自己害死了小姨,心中已经存了死志,可谓万念俱灰,突然听得有人说还有人能救她小姨,当真是全部都能豁出去了。
那些汉子当然不会让她轻易地夺了剑去,左闪右避地逗得她四下奔突,十分地滑稽。卡卡追了一阵,见从这些人那里夺不到自杀的武器,干脆地停了下来,在原地看了那些笑话她的人一会,突然折身扑到了昏迷的范伦娜团长的身上。
范伦娜团长腰间挂着那把当初夏尔在湖底石室赠与她的火红大剑,是稀有的珍品,也是当初事先布置到密室中准备好药给她的东西,这些人带她们逃离之时,也记着帮她找来带了走。
卡卡一手抓住那把火红大剑横向自己的脖子,一丝血迹立即溢流而下,可见不是开玩笑,是真心的如班尼迪克老头不带她一起去寻人救治她小姨,她便就要死给他看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救你小姨,只是不能带你去罢了!你快点把剑放下!”班尼迪克老头略略开始慌神,叫英格兰姆的魔法师极为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带我一起去!我就去死!”卡卡不为所动,剑锋又往自己的脖子深了深。
“那你去死吧!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死了关我什么事?”班尼迪克老头怒了。
“真的没关系吗?我死了真的没关系吗?既然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又何必要说救我小姨?跟你没关系不是吗?还有你不是还要我为你做什么事不是吗?”卡卡的手紧紧抓住剑把,反唇相击。她本不是笨人,只是平素懒散而已,此时倒是明明白白。
“你……你你个丫头!”班尼迪克老头的手指头指着卡卡抖啊抖,快要气疯了。一直皱着眉头的英格兰姆,听了卡卡这一番反问却是舒了眉眼笑了。
“卡卡!快把剑放下!这样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不可以好好说?”夏尔凝眉朝卡卡喝道。
“学长!我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的!你也不要理我了!你跟这个老头究竟有什么我也不去管了!以前种种我也不去理会了!今天他不带我一起去我就是死在这里罢了!”卡卡却冷眼看住了夏尔,毫无以前那样一看到他就羞涩无条件地服从。
原来,她之前反复自责,便也连夏尔也怀疑上了!所有的事情都太巧了,莫名其妙就带她们去探宝!然后就又遇上布思镇镇民的偷袭,再后又有夏尔及时召来了援兵将她们救出去,然后他与桃乐斯如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以及他叫班尼迪克老头老师。
她虽麻木,其实全部看在眼底,只是当时全部都不复在意了,什么爱恋,也全都死了心。此时卡卡只要她小姨完好,自然不会再听夏尔的话。也是因为怀疑上了夏尔,她才一定坚持要自己同去救她的小姨,她怕班尼迪克老头转身就将她小姨的尸体埋了或有不可告人的诡意。
“卡卡!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夏尔却是不知卡卡已经将他怀疑上了,却想到以卡卡中级魔法师的精神力本是完全不能催动湛蓝分毫的,她却出他意料地爆出了湛蓝的力量,以为因此留下了后遗症,怕她伤了脑子,不禁为她担心了起来。
“何必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学长!我不想……说得明白,咱们各自心领神会就好!老头你听着!不管你有怎样的心思,反正你不带着我让我亲眼看见我小姨活过来!我是绝不肯答应的,而且,我还会恨上你!不论你有怎样的目的,反正你叫我做什么我就一定不做什么的!”卡卡扬起脸,满目地决绝,如赌咒发誓一样说着。剑锋被风一吹轻轻一带,断下她几缕贴着脸的发丝,飘落到地,那剑实是吹毛就断的宝剑。
中年人英格兰姆满脸笑意,顶了顶正一脸吃瘪样的班尼迪克老头,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班尼迪克老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朝卡卡做投降状,无力地说道:“好好,我就带你……行了吧?!”
“真的?!”卡卡脸上一喜,紧紧贴着脖子的剑锋略略往外偏了偏。
这时,名叫英格兰姆的中年人以根本叫人听不清的速度念了句短词,朝卡卡挥了挥他手中那把镶有偌大蓝宝石的法杖,只见有一股黑色气流立即随着他的动作扑向了卡卡。
眼前突然一黑,卡卡待得要回剑自刎,却是来不及了。扑通一声软软地倒到了地上。
夏尔急急奔过去抱起了卡卡,朝英格兰姆叫道:“大师!您这是对她做了什么?”
“小丫头不乖!劲胡来蛮缠,我便叫她先好好睡上一觉!让她冷静冷静。”英格兰姆将手背到自己的身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趁这个丫头睡着,我还是先带这位夫人走的好!免得她醒来又跟我老人家哭闹!老弟,你这个学生可不好教啊!”班尼迪克老头一把将费曼宁夫人拉上背,自怀里掏出一个中指厚的卷轴,打了开来,就要撕毁。
“你去吧!这小丫头确实难缠!不过,倒是不笨的!”英格兰姆朝他点点头。
班尼迪克老头立即撕碎了卷轴,只见一个偌大的银色法阵立即凭空而出,生出圈圈银色空间刃,将他与费曼宁夫人罩在了里面,少顷即人去阵消。
“他们去请的药师怎还不来?既然大师您来了,我们就没什么好怕了!我看他们那些人需要好生休养一阵,不如我们进城吧?”桃乐斯对着英格兰姆嫣然一笑,如早春最嫩的那一朵桃花涩涩而开。眼角却悄悄撇了抱着睡着了的卡卡的夏尔一眼。
“嗯。这就进城好了。”英格兰姆随声应道。
他一答应,所有人立即就开始准备,不敢稍待分毫,显是对他十分地服从和敬仰。
这英格兰姆,正是希伯来贵族皇室全力追杀的前宫廷魔法师,一人灭两镇一大城的厉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