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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柯吟风一直没有坦承过她对主子的爱,也一直没有接受过主子对她的爱,这大概就是主子痛苦的根源吧。只是,主子执迷不悟,一副非卿不娶的决然,让他们这些下属既感到无奈也感到心痛。

唉,这世上,情这一关,又有谁能看破?自苦以来,就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心与月。

如今,柯吟风走了,自己的主子,恐怕心也随之死去了。想到主子本就一张淡漠的脸,以后可能会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他们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耳听秋月眠还在柯吟风耳边细细私语,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感动。

勇和强知道,自己的主子很少有机会如此刻这般面对着自己心爱之人说这么多话。想必此刻,他一定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只是有谁能想到,他温言细语坦露心扉的心爱的女人,此刻竟已是一具失去心跳和呼吸的躯壳呢?

勇和强默默地听着,脸上感觉冰凉一片,用手一摸,竟全是泪。

“主子,别再说了。柯小姐她……她已去了。你……你节哀吧。”勇走上前来,劝道。七尺男儿,语气已是哽咽了。

“不,我要说。不说,吟风不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秋月眠痴痴地看着柯吟风,竟象是和一个睡着的人说话一般,“我如果不说,她不会愿意醒来。你们别看她平时胆子挺大,为人又精明,其实她又胆小又愚笨。她心中害怕,却不会向别人诉说。她表面精明能干,但只要涉及她所关心在意的人和事,她就变得比任何人都要愚蠢。你说,这样的女人,我怎么放心让她一人待着?”

勇和强一听,担忧地互看了一眼。从秋月眠的话中,他们竟听出他隐隐有追随柯吟风而去的念头。

“主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主子,逝者已去,生者节哀!主子,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勇和强双膝一软,双双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苗若风也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一身冷情寡言的秋月眠居然痴情至此。

“秋宫主,吟风走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活着。我想,这也是吟风希望看到的,不是吗?”他语重心长地劝秋月眠。

秋月眠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双手温柔地为柯吟风整理容颜。她的头发有些乱,有几缕盖住了眼睛,他轻柔地将那些头发拨到她耳后。他温柔的目光逡巡着她苍白的脸庞,目光停驻在她的唇上。

她的脸唇发白,没有一丝血色,那灰白的双唇刺痛了他的眼,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他犹记得曾经吻她时,她的柔软与甜蜜。那时,她的双唇美如花瓣,色泽红嫩,甜美芳香,带给他内心深处一阵阵深沉的悸动。他每次看见她的小嘴一张一阂,吐出令他生气的话语时,他就想冲过去用他的唇堵住她的。

如今,她的唇仍是这么美好,这么柔软,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想将她捂热,想让她恢复从前的生机和活力,那样的鲜亮,那样的红嫩。

他绝望地辗转地吸吮着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紧闭的牙齿,深入她的口腔,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两道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们彼此的紧贴的唇上。

他的舌尖,品尝到了自己泪水中的苦涩和伤痛。

那么她呢?她能尝到他泪水中的苦吗?

“吟风,我爱你,我爱你啊!”他一遍一遍地诉说着,呢喃着,伴着他的吻,伴着他的泪,伴着他无法遏止的心痛,在她耳边回荡。

众人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表情各异。

邬沐阳神情灰败,眼神暗淡无光。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秋月眠吻着柯吟风,沉默不语。

勇和强心中又惊又痛,明知这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却不敢贸然前去阻止。

而苗若风的表情却甚是奇怪。最初他也如其他人一样惊骇,感觉这秋月眠怕是快疯了,居然如此深情地去吻一个没有呼吸的死人。但是,慢慢的,他的脸上现出一种惊疑的神色,专注的目光投注到柯吟风的紧闭的双眼上,一眼不眨。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发现柯吟风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四周门窗紧闭,没有一丝风吹进来,可为何柯吟风的睫毛会颤动呢?

难道自己看错了?

他心中惊疑,表面却不动声色,疑神静观。

又等了一会儿,柯吟风的睫毛又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看得很仔细,足够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

他的心脏抑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此时,勇再也看不下去了。主子这样的举动,让他感到恐慌。他冲过去,想冒死将秋月眠拉离柯吟风的身边,没想到刚跨出一步,就被苗若风制止了。

“等一会儿!”苗若风低声说。

“什么?”勇惊愕地瞪着他。

“让秋宫主再多吻一会儿!”

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敢情因柯吟风死去而发疯的人,不只他家主子一个。

“苗若风,你让开,别拦着我!”

“不行,再等等!”

“苗若风,我看你是我家主人朋友的份上,我才不和你计较。别得寸进尺,让开!”

“等等。”

“你到底在等什么?等我家主子真正疯掉吗?”勇怒气上扬,紧握拳头,指关节咯咯直响。

“你家主子没疯,也不会疯。”苗若风看见柯吟风眼皮下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这才说道,“因为吟风还没有死!”

“什么?”不只勇他们惊呆了,就连秋月眠,闻言也浑身一颤,清醒过来,终于结束了那长长的一吻。

“真的吗?她还活着?”他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秋宫主,将吟风交给我,好吗?我想,她已经闯过那最难的关卡了。眼下,只要她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会把她救活过来。”苗若风微笑着说道。

两天后的清晨,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凤鸣山,将万道光芒洒向每一棵树木,每一块山石。一直昏迷未醒的柯吟风终于醒来了,晨晖中,她转动着略为迟钝的眸子,瞅着屋里的众人。

她笑了,看见熟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似影,你真是命大啊。我还以为你挂了呢。”她调侃道。

苗若风和她生活了好几年,自然也知道这“挂了”的意思,闻言笑道:“没办法,阎王爷看我太帅了,怕将他比下去,就不收我了。”

好家伙,活学活用啊,居然会用“帅”这个词了。柯吟风好笑地想着,问:“既然活着,为何不早点回冬樆国找我们?”

“我也很想啊,可是我虽然靠轻功侥幸逃过一死,但是却受了重伤。”苗若风回答。接着,他将他坠崖后的经历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原来,他坠崖时,依靠轻功和平时的武功减少下坠的冲力,但仍是在落地时撞上了一块山石。肋骨当场断了两根,腿也断了,几乎不能移动。他落下的地方,恰是柯吟风所坠落的那个封闭的山谷外面。他在崖底躺了近一个月,每天用暗器击落飞过的鸟禽充当食物。他绝对想不到,有一段时间,他和柯吟风仅仅是相隔了一座山。靠着随身携带的灵药,他养好的伤,可没想到,在要离开崖底的前一天,他却被一条毒蛇给咬了一口。那蛇毒性极强,他用内力逼出了大部分的蛇毒,但仍有一小部分残留在体内,无法用内力逼出。身上的药也用完了,崖底又找不到所需的药材,他只好封住穴道,沿着崖底慢慢行走,一边走,一边找草药。没想到,这山一直连绵千里,他走了三个多月,居然走到了凤鸣山。在凤鸣山上,他发现了他所需的药材。于是,他便在凤鸣山逗留了几个月,一边进山采药制药以解体内余毒,一边帮附近的山民治病。渐渐地,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以至于几百里外的人也知道凤鸣山出了个医术超群的“赛华佗”。

“这次我上山采药回来,在山脚下听山民提到老孙家住进来两个外乡客,其中一个女人生着重病,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我心中好奇,也是出于一个医者对病患的敏感,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那女子居然是你。”苗若风一阵嘘唏。

“看来老天真的很眷顾我呢。”柯吟风感叹不已。生死线上又走过一回,此时她只觉头脑一阵清明,曾经纠结在心中的烦恼也已消失不见。

“可是,似影,你为什么不想办法传个口信给我们呢?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还以为你……”柯吟风想到曾经为他担心的日子,心中不由冒火。

“吟风,对不起。那时我又何尝不想知道你们的消息呢?我坠崖后,最担心的就是浩然。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虽然把我逼落了悬崖,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显然是冲着浩然去的。只可恨我掉到崖底后,一切都无法自主了。好不容易等伤势好点,可以行走的时侯,又发现这山一座连着一座,竟然象是没有尽头一般。在山里,我几乎辩不清方向,只能根据每晚看到的北极星一路向北走。山里没有路,我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一走就走了近百天,最后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走到了凤鸣山。到了凤鸣山时,我体内的余毒开始发作,为了解毒,我又不得不在凤鸣山上逗留,心想我已耽搁了这许久时间,也不在乎再多待一会,等我将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后,再回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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