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为什么不要动……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看就越是想看……莫影心僵直了背,感觉有只毛茸茸的猫爪在挠着她的心……
忍不住偷偷侧目,只见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灰蛇正朝着他们飞扑而来!莫影心吓得尖叫一声,条件反射性地跳出一丈之远。事态急转直下,钟侠风驰电掣般一手捏着蛇的七寸,而那如手腕般粗细的灰蛇拼命地挣扎扭动身躯。
钟侠看着莫影心刷白的小脸,戏谑道:“告诉过你不要动了。”
“赶紧弄,弄死!扔掉......”以前在动物园里隔着防弹玻璃看蛇,她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如今是近距离面对面接触,毫无准备的她自然吓得魂飞魄散。
钟侠却是一脸的不舍,“如此好的下酒菜扔了岂不是可惜?”
“甚好,甚好,”稍微缓过劲儿的莫影心不甘示弱道:“蛇肉可以做菜,蛇胆可以入药,蛇皮还能做包……”
“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钟侠一脸惊奇,“如此说来这蛇全身都是宝?”
“没错啊,说起来我本还未接下来的生活苦恼,不如咱们养蛇可好?”莫影心其实心里怕得发抖,嘴上却还继续逞能。
这话让钟侠更是困惑,“但你不是怕蛇么?”
“那你还不赶紧扔掉?!”莫影心终于崩溃,之前的风花雪月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觉得冷汗汵汵,危机四伏。
“还是看到这样有活力的你比较好,”钟侠笑着将那蛇远远地甩入河中。
原来刚刚他一直在耍自己,莫影心刚要发作,却又疑惑,“这深冬之际,哪来的蛇?”
钟侠笑道:“自然是有人惊了他的好眠。”
话音刚落,树丛中竟发出唦的一声,莫影心又是一惊,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向丛林中窜去。
“那,那又是什么?……”一波刚平一波立起,如此美好祥和的地方也会在下一刻化为惊悚鬼地,那若是想令自己安立于世……
“好像是一个孩子。”
莫影心略带惊讶地看过去,只见一棵槐树后露出个小脑袋,黑琉璃般的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俩。那小样让莫影心想起初见洛景希时的情景,被逗得一乐,心情也放松下来。忽然想起那孩子可能是惊了灰蛇的“肇事者,”唯恐他受了什么伤,于是朝他招手道,“过来。”
男孩反而向后缩了缩,继续用小鹿一般惊恐的眼看着他们俩。莫影心见他神色无异,也便放下心来,转头朝钟侠笑道:“咱们走吧。”
钟侠点点头,两人便同“正常人”一般步行前进。
走了大概二里地,因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许久没负重前进的莫影心觉得有些累。钟侠会意地停了下来,状似无心地回头确认四周是否有人,以便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回去。没想那孩子竟尾随着他们,见他们停下,他也在离着有50米的地方找了个大石躲起来。
莫影心也看见了,哭笑不得,平白无故多出这么个“小尾巴”。耸了耸肩,重整旗鼓继续前行。钟侠笑着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接过她手上的负担。
这……有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但是她不想被惯坏,既然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万事总是开头难……于是她变扭地拒绝,两人同时拉着包裹上的细绳成一种僵持状态。
钟侠皱了眉,轻道:“你又何必固执……”
“一直以来钟大哥帮了我很多。但是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自己做。毕竟……你终有一天会离开。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先学会应对所有的生活考验。你若是真的想帮我,就请多给我锻炼的机会。”莫影心坚定不移的眼让钟侠软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放开了手。
莫影心自嘲地笑笑,“钟大哥可能觉得我不可理喻,放着奢华的王族生活不过,非要偷偷离家出走。可能你觉得,生为女儿身,相夫教子便是人生的所有。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女人跟男人一样,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更何况是位王爷。也许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如花,犹如各式盆栽,端得上厅堂,拿得下厨房。可以让你在窗台享受阳光,也可以让你在墙角枯萎死亡。我若是不逃出来,就难逃被规则的命运。就算我有钟大哥这样的身手,也没法恣意行事。我不能让父亲和兄弟为我受难……所以目前是我自以为是的最好选择……我知道我任性,不理智,自私……但是我不想自己的前途就那么断送了……等我有能力过活,我会纵马去看看大江南北,去看海阔天空……”
积郁了多日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莫影心有一中说不出的轻松。钟侠的步子渐渐放缓,他一边走一边将目光方向远方。那双眸子带着笑意,带着欣赏,带着放空,带着些许道不明的情愫。
莫影心说完话后也直直地望向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嫉妒恨,我羡慕他一身的好功夫和寓生活于乐的本事,我嫉妒他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幸运地生为了男儿身,我恨自己的自私,却又无法放开自己……
不知何时,钟侠也直直地看着她,展颜而笑,“我却也羡慕影心有着这么一颗强大的内心,当初我就在想,这个能说出只有接受得了我的过去,才能与我共创未来的女孩有着怎么样的一颗心。慢慢地,我才发现,这是一颗善良之心,正义之心更是一颗博爱之心。所以,不必踌躇于眼前,看得见的未必是事实的全部。而是用你这颗心……其实那最美海阔天空就在自己心里。”
莫影心略带惊讶地扬起脸看他,而他背对着光,阳光洒落道她脸上,也洒落了他一身。有些难以置信,钟侠给她的感觉有些玩世不恭,做侠客,做朋友是不错,不过做心理辅导……嗯,钟老师似乎也能胜任。
但见钟侠收起淡然的轻笑,又摆出一副浪人的模样,兜了兜莫影心的后脑勺,“赶紧走吧,照这个脚程天黑了也到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