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芳蔼，可是出自《洛神赋》里那句‘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蔡攸略略蹙眉。
“正解！”李师师眉眼一亮，笑看着他。
“小姐可是有什么彷徨之事难以解决吗？”蔡攸看着眼前一脸春风和煦般笑容的女子道。
“嗯...也没什么吧，就随便找来的名字而已...”李师师说话间，有些心虚地拿眼瞟向别处。蔡攸也不点破，只是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
“哦，对了，这个是送给公子的，算是上次码头之事的报答！”李师师恭敬地递上卷轴，蔡攸放下茶杯，接过卷轴，慢慢展开，只见是一幅和大堂内所挂相似的图，只不过在画卷的留白处多了一首小诗，诗的内容倒是没什么，重点就在字上，竟然用的是“瘦金书”。蔡攸握着画卷的手未放下，右眉挑起，一脸怪异。
“啊！你不要误会，这个，其实是我写的，并非陛下。”李师师见蔡攸看小诗时的表情立刻会意道。
“你...笔迹竟和陛下的，有八成相似！这事陛下知道吗？”蔡攸一脸的不可思议。
“额，我没跟他提过，我想他应该是不知道吧...”李师师心道，自己在他面前写瘦金书那不是有些鲁班门前抡大斧的味道吗？
“以后不要在旁人面前露出你会这手书的事了。”蔡攸一脸正色。
“为什么呢？学谁的字是个人的自由不是吗？赵佶...陛下也没颁布什么圣旨规定说不准学他的字啊！”李师师疑惑地说道。
“若是让某些有心之人知道，你会惹上大麻烦的，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了。”蔡攸再次拿起茶杯自斟自酌。
“好吧，想来你也是好意，你们这些惯会玩弄权术的人，思虑必然是很周全的，听你的就是了，但是这幅画，还是请公子你收下吧！”李师师指指画，蔡攸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这里的糕点，倒是从未见过，你哪儿找的厨子？”蔡攸夹起一块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眯起眼问道。
“呵呵，这个啊，其实是我瞎琢磨出来的...”李师师干笑几声，这些确实是自己受宋朝工艺的局限根据现代的西式糕点改良而成的，算是偷师吧。但是若撒谎说是厨子想出来的，蔡攸提出要见厨子，到时必会穿帮，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的承认是自己的想法呢。
“想不到小姐不但擅书画，厨艺也是不错啊！”蔡攸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李师师，“我有些好奇，师师小姐的书画，学得到底是哪家？总不会也是小姐自己琢磨出来的吧。”
“额...”李师师语塞，自己的很多绘画技巧都是经过后世几百年沉淀的，哪里说得清到底是哪家，甚至有些技巧是从西方素描中采而融之的成果....“杂家，我学得太杂了，我也说不清，欸，我见公子好似对绘画颇有研究，不如改日我们切磋切磋吧...”
好一招和稀泥，蔡攸心道，但他也不拆穿，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了。这个女子....
自从开了茶馆后，李师师便全副心思都扑在上面，只要赵佶有事出不了宫，她便整日都呆在茶馆里。生活也越发规律了，早间在馆内作画，午间算算前日的账，下午偶尔会指点蔡攸些绘画技巧，一来而去，两人倒是渐渐熟络起来。
“你的画，留白总是太显逼仄，留白是全画的气眼，灵气之所在，也有些像为人的道理，不是有句话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宽泛些，才显得大气洒脱。”李师师指着蔡攸新作之画上的一处留白，老成的点品道。
“你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总跟私塾的夫子一样，动不动就来几句说教。”蔡攸从画中抽出目光。
“啊，那个，那个...”李师师窘地脸通红，爷爷以前就总是这般指点自己留白的，开始时自己不以为意，没成想久而久之自己心里竟接受了这套说辞，无形之中也把它变成了自己口头禅。爷爷啊...
“小姐！小姐！您...您...快...快去...撷芳楼看看吧，书琴姐...书琴姐..快要被人给打死了！”翠儿从门外狂冲进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李师师闻言一甩袖便往外奔去。
蔡攸扯住正欲跟着李师师离去的翠儿，“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吗？”
翠儿不认识眼前的人，只当是李师师的朋友，心急地冲口而出，“还不是蔡宰相家养得好儿子！”
蔡攸心中一动，蔡宰相家...会是自己的哪个弟弟动的手？
李师师脚底生风，向着撷芳楼的方向一路飞奔，现在还是下午，离晚间开门还有些时辰怎么会有人闯进去闹事呢？想归想，李师师脚下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一冲进撷芳楼花厅，便见一个身材修长，一身华服的公子手持马鞭狠戾地抽动着，李师师顺着鞭影往下看，她不禁倒吸口凉气，地上的李书琴衣裳早已破败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鞭痕纵横交错。一股热血直冲李师师脑门，一个箭步冲上前，李师师劈手从暴力男身后夺鞭子，幸亏前段时间病愈后，贾奕和燕青教了她些功夫强身，不然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从男子手上夺下鞭子。拿到鞭子后，李师师一把推开他，径直去扶地上的书琴，方才慌忙看得不甚仔细，扶起书琴后心中骇然更甚，这人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个禽兽！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小爷动手？”动手男子愤恨地盯着李师师，眼角上挑，阴狠之气尽显，鼻翅剧烈翕动，胸腔上下起伏，显然因为是方才动武后气息不稳。
“畜生！”李师师把李书琴交给旁边敢怒不敢言焦急的李妈妈，栖身到男子身前，“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客气地扇到男子脸上，上面立刻显出五道红红的指印，嘴角沁出一丝鲜红。男子被一下打蒙了，等他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雨般的狂怒，他用尽全身力气高扬起他修长有力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