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苏身着白色的宫装,梳着高高的云髻,鬓边斜斜地插着那玛瑙弯月坠,随着她的弹奏,摇曳生姿。
就在此时,步羽宸眉头一动,唇边带着轻笑,他从腰间取过长箫,唇角含笑向湖边走去……
月光之下,一个气定神闲,长身玉立的男子手持玉箫,在如此美景,遥遥与亭中白衣女子琴声相和。一时间,众人听得如醉如痴。不过众人也发觉,那箫声不过是在与琴声相和。因为这首曲子众人都没有听过,但无一人出语问询。
一曲终了,众人还是意犹未尽。
“妍儿姐姐的琴音真是妙不可言。还有哥哥的箫声,更是同姐姐的相得益彰。”
“不错!”步夫人难得面上带着笑容,转头望向二夫人,“妹妹,你觉得如何?”
“妹妹资质驽钝,但是这琴音比往日的琴音要多一些沧桑之感。”
“这不是琴音,这是锦瑟。”太夫人笑道。
众人皆露出不解的神情。似乎闻所未闻。
太夫人笑道:“你们知道什么?这琴弦不过七弦,但是瑟弦却有二十五根,想不到妍儿年纪小小,居然弹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真是让我聊生‘此曲只应天上有’之感呀!”
“不错!太夫人说的是!”步夫人点头笑道:“两人箫瑟和鸣,倒真是让人听了心中清雅呢。我看妍儿这孩子跟宸儿倒也是天生的一对。前两****见他们两个私下还见过面。想来两人早就情投意合了。不如,等太夫人的寿宴过了,我们就忙他们两个的亲事吧!”
“当真有此事?”太夫人眉头一挑,面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点头道:“若果真如此,那再好不过了。想不到,你这当娘的,还如此有心。我看这两个孩子也不错。”
柳如烟心中着急万分,但是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心中暗自翻江倒海。
“太夫人,月寒在宸儿的婚事上面,还有个不情之请。”步夫人神情一变,笑着站起来拉着柳如烟的手,慢慢走到太夫人身边,道:“您说,如烟这孩子怎么样?”
太夫人是何许人也。自然明白步夫人口中的意思。她笑着拉住柳如烟的嫩手,轻轻拍着:“如烟这孩子,从小在咱们府中长大,我看她也如同亲孙女一般。我是真的不舍得让她在咱们府中吃苦。”
此话一出,柳如烟只觉得心中发苦。她装作害羞的模样,心中暗自怀恨,但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露出行迹来。
此时面对着自己的幸福,她已经顾不得羞涩,深知错过了此时,就再也找不回来这种希望了。她敛衽一礼,娇声恭顺地垂下头,道:“太夫人,如烟不怕吃苦。”
到了这步田地,太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人家自己情愿,自己这个做老人的又何必为了得罪儿媳,多此一举呢?
她拍了拍柳如烟的小手,道:“既然你情愿。那么太夫人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她从头上取下来一枚白玉如意发簪,插到她的云鬓之上,笑道:“如烟,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个如意发簪了,只希望这枚发簪,能够让你称心如意。”
柳如烟心花怒放,面上含羞带怯,多了一抹令人心动的羞涩,引人遐思。
“多谢太夫人赏赐。”不管是什么赏赐,都比不得太傅让你的那句话。
太夫人望向步夫人,道:“儿子是你的。自然你这个当娘的更有说话的权利。我这个老太婆能够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宸儿那里,你说了没有?”
“母亲放心,媳妇自然会跟他说的。请母亲放心,宸儿一定会同意的。”说着,她的目光向身边的丫鬟仆从,低声道:“我希望方才的话,不要让公子知道。你们都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众人低头不语。
步迎香心中暗自揣测,哥哥不能提前说,那么嫂嫂总会要知道吧?
正想着,耳边传来步夫人柔声的话语,“迎香,你是一个好孩子,也应该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吧?”
步迎香一时作声不得。
太夫人也点头道:“迎香,太夫人知道你和妍儿两个要好。这几****就随我在经堂,抄写经卷吧。不要乱跑。”
迎香到了此时,前后都没有了退路,只能在心中低叹:“妍儿姐姐,并不是我不帮你!我没有办法!”
“你们也要知道,男人家,有个三妻四妾是应当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太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那笑容中分明带着一些苦涩。有哪个女子喜欢跟别人分享丈夫呢?
望着手机上的《春江花月夜》的曲子即将进行到终点,叶流苏适时地将手指从锦瑟上面抬起,顺势落到了身边的手机之上,及时地停止了下一曲的播放。
一曲终了,她方抬头向岸边张望,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方向,伫立着一个俊逸的身姿,他手握一管白玉也似的箫管,堪堪在自己曲终之时放下。她微微一笑,向着他的方向,怪不得方才只是顾着抚瑟的时候,隐约听到有箫声在跟自己相和,却原来是他。
她慢慢站起身来,手机已经悄然滑到了锦瑟底下的中空挡板当中。
她手捧着锦瑟,身边蕊儿走了过来,“小姐,让我来吧!”
叶流苏微一犹豫,点头答应。方才为了抚瑟准备的裙裾很长,一直延伸到身后丈远。
月光之下,她步履轻盈优雅,仿佛从月宫中婀娜走出来的素女,一身雪白,云鬓高耸,显得那么超然出尘,清丽脱俗。衬着她如花的笑靥,一步步向着众人走来。
步羽宸眯着眼睛望着越来越近的窈窕女子,那还是她么?还是那个巧笑倩兮的沈妍么?不,这不应该是她,这也不应该是她,此刻的她更像是从天上翩然走来的仙子,带着一丝柔弱,带着一丝欣喜,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高贵,那正是他心中难以忘却的妙人儿。
他有如入了魔一般,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她走去……
叶流苏望着月光下这个翩翩而来的美貌男子,此刻她的眼神中带着惊艳,带着欣赏,带着一丝迷惘,正朝着自己慢慢走来。心中一阵慌乱,完全忘记了此刻自己的位置。
那是一处回廊的拐角处,她匆忙地向前踏了一步,谁知脚下趔趄,踩到了脚下宫装的裙裾。
长长的裙裾互相牵绊,她的娇躯一晃,终于在自己即将跟地上亲密接触的时候,果断地握住了身边的栏杆,方才免于当中出丑的窘态。
就在她刚刚庆幸自己的身手敏捷,暗自唏嘘的时候。却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的蕊儿蓦然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
她回头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蕊儿手中的锦瑟从手中脱出,飞至空中。下一秒,她已经来不及想太多,头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让锦瑟落水。
“不!”她口中发出呼喊,向空中正在下落的锦瑟扑去。
“啊!”远远地听到了众人的惊呼。
不管了,只要锦瑟不要摔碎。这就是当时叶流苏心中唯一的念头。她身子腾空,已经抱住了锦瑟。
那沉重的乐器方才入怀,她还没有来得及喜悦,就听到蕊儿的喊声,“不好了!小姐要落水了!”
什么?落水?叶流苏牙齿一咬,心一横,闭上眼睛,一股听天由命的表情。
就在此时,耳边再次听到了风声,身子软软地跌入了一副久违的怀抱。一股男性的味道充斥到她的鼻端。她睁开眼眸,陷入了澄澈充满爱意的眼眸中,还是那么令人心跳的笑容。
她咬了咬嘴唇,口中不由自主地问道:“我是在做梦么?”
看到心上的人儿安全无恙地被自己抱入怀中,触及到她清灵的眼眸,他心中一荡,似乎方才的惊心动魄,魂飞天外都已经忘到了脑后。
“你怎么样?”他低低地问道。
她眉开眼笑,唇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