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点头称是。
“吴嬷嬷，请您给我挑一件合适的头饰，我还要再尝尝您的手艺。”叶流苏捻起糕点，凑近唇边，说着向她淡然一笑。
“好！老奴遵命！”
叶流苏巧笑嫣然。趁她回身之时，从指甲中弹出数缕白色的安眠药粉末，撒在了另一盘合欢酥中。
另一处新房。“昼暖阁”。
柳如烟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吴嬷嬷端来的合欢酥。
“吴嬷嬷，你说这盘合欢酥是她送给我的？”
虽然这不过是一盘普通的点心，但在此时却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合欢并蒂，缠绵交颈。这是女子在出阁之前，必须要吃的一样小点嬷嬷晋朝的风俗。
“没错。如烟小姐，这的确是妍儿小姐让我端来给您的。她说自己一盘吃不了，另一盘就送来给你。说是都是一家人了。”
吴嬷嬷心中暗自感慨，看来这个沈妍的气度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般狭小吧！试问，新婚之时，谁肯将自己的幸福拱手相让呢？
“小姐，这里面会不会……”小桐也没有想到那个沈妍会这么好心，会不会在这里面下了毒？
当她将这种迟疑的目光传递给小姐的同时，被经验老到的吴嬷嬷截获了。她面上带着一丝不悦，望了小桐一眼。
小桐立刻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低声不语。
“如烟小姐，这一盘，妍儿小姐并没有动过，请您吃吧。”吴嬷嬷又道：“这是太夫人让老奴亲手做的，说是专门给妍儿小姐送去，可是小姐她念着如烟小姐，就让老奴送来了。若是如烟小姐不喜欢，老奴就拿回去了。”
柳如烟心中一惊，这是吴嬷嬷在敲山震虎了。这糕点是吴嬷嬷亲手所做，那沈妍之所以会让人送来，也是带着拉拢自己的意思，恐怕她也希望要想在步家站住脚步，只靠她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更何况，自己的身份，不光是妾室的身份。
她笑了笑，面上带着有些埋怨的目光瞥了小桐一眼。
“小桐，不许无礼！”
她迎上吴嬷嬷的目光，微微一笑，“吴嬷嬷，您是步府的老妈妈了。如烟怎么会怀疑什么呢？方才我之所以没有出声，是因为我没有想到妍儿姐姐居然知道了这件事情。”
吴嬷嬷也点头道：“是呀！我也在奇怪，想不到妍儿小姐居然知道了……”说着，抬眼望着如烟的一身喜气装扮。
她身上穿的虽然也是一身红艳艳的喜服，但是在色泽上面却是比“妍儿小姐”的要淡了许多。或许这就是妾室与正室的不同吧。
柳如烟故作不觉，面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从盘中取了最上面的一块，轻轻放在嘴里。
“怎么样？老奴的手艺如何？”吴嬷嬷笑呵呵地望着她，面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
吴嬷嬷的手艺精湛，是太夫人从小带来的丫鬟，即便府中最高明的点心师傅也比不过她。不过，她日渐年长，又是太夫人身边的红人。这么多年下来，都不曾做过。只是逢年过节或者太夫人想念家乡的点心时，才让她动手，也不过做得几样。
柳如烟眉头方皱，又舒展开来。
“吴嬷嬷的手艺真是绝妙。记得上一次，还是我小时候入府的时候吃到的呢！想不到时隔多年，还是那样的好吃！”
吴嬷嬷摇头笑道：“是么？我还当自己老了，手艺都后退了。如烟小姐，喜欢吃就好！”
她望了望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正是吉时，我要到太夫人那边去复命了。老奴走了。”
“多谢吴嬷嬷美意。”柳如烟微微点头，让小桐送走。
她的眼神一惊越过重重阻隔的高墙，心思飞到了正厅那边，人声喧闹，谁会在乎这里的自己呢？
“小姐，那点心怎么样？”小桐送走了吴嬷嬷，低声问道。
“放心，难道你还怕那个贱人下毒害我？她不敢的！”她的眸光中带着一丝阴冷。都是这个贱人，居然还敢那这种东西来羞辱我，此仇不报，情何以堪？
“小桐，那点心你拿下去吧！最好不要让我看见！”她冷冷地道。
小桐见她不吃，犹豫道：“小姐，这个真的不要了么？”
“你若是喜欢，就都赏给你吃吧！”柳如烟淡淡地说道，眼神已经掠过了这里，朝着拜堂的地方飞去……
“来了！来了！”正厅中，来瞧热闹和观礼的人数不少，在人群中正中此刻站着一位身着红色喜服的年轻男子，风仪俊美，令人见之忘俗。
他眉眼间的神情淡漠，似乎并不为此时所动，一副神游天外，漠不关己的神情。
这人正是步羽宸。
在远远的回廊处，慢慢走来了蕊儿搀扶的新娘，漫步款款走来。
恍如隔世，他眼神定在那红纱蒙头的新娘身上，莫名地心痛，若是有选择的话，他宁愿不要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快来看呀！”人群中不知谁又说一句，大家的脚步向前涌去。
没来由的，叶流苏心中一跳，眼神中在冥冥中找到了步羽宸的所在。此刻，她真的很后悔。
后悔自己不该来趟这浑水。若是自己当日不曾混上马车，不曾错认自己的身份，该有多好。只是，那样就见不到那个令她心动的男子了。
只是，那样自己就快乐了么？错过今日，两人相见无期。
她定了定神，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角，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
她长裙曳地，犹如一只盛放的玫瑰，缓缓向他走来。
走在人群中，带着莫名的心痛，也带着莫名的惊慌，她慢慢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蕊儿意识到了她身子的颤抖，低声道：“小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马上你就可以跟公子拜堂了！”
她暗暗点了点头，脚步不那么慌乱了。既然决定离开，就应该就此放手，从此海阔天空，不是比囚禁在这围城中做金丝鸟好得多么？
想到了这里，她的心中不再那么慌乱。任凭蕊儿拉着自己的手，送到了步羽宸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