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铉冷冷地盯着对方，自己的心思却没有想到被对方发觉，心中那种难以掩盖的怒意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他身子周围的空气蓦然紧张起来，就连地上的落叶似乎都跟着他的气势飘动起来，带动他的长发披散，仿佛来自于九层地狱之下的阿修罗，冷峻森然。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了对方的手下，对方若是方才问了一些关于王府的要事，恐怕自己就会毫无知觉地说出。
想到这里，他心中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对方血溅当场。
伴香夫人见了，面上的神情不慌不忙，她嘴角露出醉人的笑意，柔媚地用手托着香腮，丝毫没有要倒退的意思。直到墨铉的长剑已经架到了她的脖颈之上。
墨铉眉梢一挑，他纵然是正在盛怒，却仍然将剑势控制拿捏得极有分寸，那剑气在她的香颈上面，却并没有刺伤她半分。
她微微一笑，“怎么不动手？莫非我们的墨铉大人也有怜香惜玉的心肠吗？”
墨铉冷冷地撤回剑，眉间淡然，“既然你方才并没有真的想伤害我，我又何必枉伤性命呢？”
伴香夫人正要掩口娇笑，鬓边的青丝蓦然垂落。头顶上一枚玉质的发钗当啷一声落地，断为两截。
她望着地上的断钗，轻轻一笑。“原来如此。看来墨铉大人还不是传说中那么冷血的人啊！”
墨铉冷冷地道：“既然你我互不相欠，那么现在你该说了吧。”
“说什么？”伴香夫人故作不知。任由鬓边的青丝垂下一缕，倒是凭空增添了一丝慵懒的媚态。
“你的目的！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怎么会去救她？”
“你也说了我们两不相欠！”伴香夫人面上轻轻一笑，用纤细柔嫩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香唇，媚笑道：“不过，今日我的心情不错。既然你问了，我就大方一点地告诉你吧！”
墨铉面上的线条缓和了一些，手中的长剑也失去了震慑的对象，随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回鞘。
伴香夫人面上一愣，眉间闪过一丝异色，却猛然咬住香唇，有些冷冷地道：“你可知道伴香夫人从来就不是善男信女？”
墨铉点头。“这个我知道！”
“这个算是赞扬呢？还是嘲讽呢？”伴香夫人眉间闪过一丝怒意。显然对方的心思并没有在这里，若不是担心自己伤害到叶流苏，或者存有什么后手，恐怕早就跟在王爷身后，回府了。怎么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陪着自己聊天？
“夫人，请你说吧！”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对方已经打算开口，自己就当做让步，尊称对方一声吧。
却不料，对方面上升起一层薄怒，纵然是怒气，却也带着一丝动人。
“我还没有那么老！不至于将我叫得那么老吧？”对方丝毫没有买账。
“我没有功夫在这里等待，你若是实在不想说，我就不勉强了。只是我若是知道你对她不利，我不会饶过你的！”
“慢着，难道你当真不想知道当日她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么？”她忍不住叫住了他远去的脚步。
他的身子不动，显然有些心动。
“嗯……让我想想……”她沉吟着，似乎陷入了当日的回忆当中。
“当日她正被人欺负，若不是我即使出现，恐怕就名节不保了。不过，若非她长得跟我的一个故人比较像，我也不会出手！”说完，她露齿一笑，“你也不用感激我！”
墨铉面上一冷，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冷冷地道：“你看错了。我并没有想感谢你什么，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你还有你的目的！”
“哦？看不出来你的心思还是玲珑百转。居然知道我当日救她的时候，还会想起其他的事情！”她半调笑半认真地道。
墨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伴香夫人微微一笑。“不过，的确是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从来不会去做的！我既然救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白救，更何况她当日体内还有一些旧病在身。为了救治她，可是花了我不少的心思。”
墨铉的目光盯着她，似乎她的面上出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怎么了？墨铉大人莫非对妾身心动了么？”伴香夫人说这话时，唇边带着盈盈的笑意，眼中的柔情似乎能够荡漾出纯净的湖水来。
墨铉沉声地道：“她怎么会有旧病？当日不是好了么？难道是你？”
他的一双有利的手腕已经握住了伴香夫人的皓腕，“说！是不是你！”
伴香夫人冷笑一声，将纤手轻轻将青丝拂到了一边，道：“墨铉大人难道以为伴香夫人是浪得虚名么？”
说着，她脚下一错，另一只手已经分开两指，向他双眼刺去。
墨铉放开她的手腕，无奈退后。
伴香夫人这时发觉自己的手腕上面居然出现了淤青，忍不住怒容满面。“墨铉你欺人太甚！难道以为我是怕了你么？”她拔下头上发簪，脚下使力，身子如柳絮一般，飘向对方，直直地向对方心口刺去。
谁知，墨铉却不躲不闪，居然眉间丝毫没有动容，伴香夫人的发簪直直地刺入他的心口。
尖利的发簪噗的一声，直直没入墨铉的胸口。
伴香夫人面色微变，“你怎么不躲开？”
墨铉冷傲地抿紧嘴唇，不发一言。身子一动，猛然后退，面色微变，嘴唇失色。“若不让你出了气，你怎么可能说实话呢？”
伴香夫人手中的发簪蓦然掉落，她愣愣地望着他，口中喃喃地道：“想不到，她在你的心里居然是那么重要？”
一霎那间，面上的神情有些颓然，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为了那个女子，敢用自己的胸膛去阻挡。
回想自己见到的男人，都是那么的俗不可耐，自己自从记事以来，何曾遇到过这样的男子钟情于自己所爱，更不要提在那女子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只是默默地为她守候。
一念至此，伴香夫人惨笑着，口中轻轻唱着：“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