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玩味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万万没有想到三个护爵竟然以此作为唤醒尤文凯金血印的条件,但他还是很沉重地点了点头。
三个护爵侧着身子商议了一会,然后,各自端坐在石座上,两手平放在双腿上,端庄得如同佛门的佛像。
“那我们开始吧!”
男人闭上眼睛,凝聚精力,金色的皮肤下面遒劲的血管汩汩别动。
“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开,轻浮飘渺是谓光明,肮脏沉重是谓暗黑,光明为正,黑暗为邪,黑暗强势,光明怯弱,上天赋予金血,光印相传,护卫光明,铲除暗黑,天地方为太平……”
金血诀自三位护爵口中念出,起初是混沌模糊的,声音细如棉丝,尖如麦芒,好似三只苍蝇嘤嘤嗡嗡;接着,声音逐渐浑厚,悠远古朴,如同敲响的古钟;最后,声音变得异常的高亢,让人心血澎湃,像是万马奔腾,又像是滚滚而来的巨浪拍打在岩石上。
男人听着那不断变化的声音,意识逐渐模糊,他想到自己被金血诀唤醒的情景,三位护爵围着他旋转,浑身血脉贲张,似要爆炸一般;他想起了,传授给他金血印的子戈,浑身金血,胸口是一个窟窿,但脸上没有一点畏惧,只有英雄式的坚决,然后郑重地告诉他“金血印将赋予你无比光荣的任务和职责”,男人心中感伤,有想流泪的感觉,但作为一名金血战士,他不能流泪,胆怯和懦弱是金血战士最忌讳的东西…..
一股力量催促男人的意识脱离躯体,带领着声音寻找金血印的来源,穿过丛林,飘过城市,来到了一座学生公寓的窗前…….
作为对尤文凯的道歉和补偿,室友特地请他到学校旁边最差的一个餐馆喝了一顿小酒。五块钱的小菜被室友点了四五个,啤酒也是最劣质的当地品牌,尤文凯大骂他“吝啬鬼,没有诚意”,但室友只是恬着脸笑笑,省下的都是自己的,如果挨骂能省钱,他愿意蹲在寝室洗耳恭听,也不愿意浪费这顿酒钱。
尤文凯一边骂一边大杯子喝酒,不喝白不喝,他可不愿意给没有义气的兄弟省钱。
室友心痛地劝阻尤文凯,“兄弟,慢点喝,慢点喝!这啤酒可是三块钱一瓶呢!”,然后看着他由大杯变成了整瓶吹,情急之下,室友也放开肚子,和尤文凯豪迈比拼,生怕尤文凯赚了他的风头。
那吨饭,五个小菜没有怎么消耗,劣质的当地啤酒却上了五六箱,最后,两个家伙都醉如烂泥,一搀一扶,一唱一和地回到了寝室。当然,回到寝室的第一要务,便是倒头大睡!
两个人睡得像猪一般,呼呼的鼾声此起彼伏,很有夜间养猪场的味道。
尤文凯喝醉后,梦话连篇,一会冯瑞瑞,一会聂老偏,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又想起了那个机灵的小护士以及有着金黄色瞳孔的疯子…..
那名叫琳琳的小护士抱着膀子靠在寝室的门上,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吃火锅吗?本小姐请你!”
“吃火锅?”尤文凯摸了摸口袋,沮丧地问,“谁付账?”
琳琳将一直脚抬起瞪在身后的门框上,眨巴着眼睛说:“当然是我了,你这个穷鬼!”
然后,尤文凯就一跃跳出被窝,也不知道穿没穿衣服,屁颠屁颠地跟在琳琳的后面。
那是一家很高档的火锅店,叫什么“澳门豆捞”,尤文凯见过那家火锅店,平日里只有那些达官新贵或者腰缠万贯的暴发户,开车豪车,挽着娇滴滴的小妹,才出入这样的火锅店,而像他这样的穷鬼是什么时候都不敢奢望的。
店里的服务很好,服务员也美若天仙,笑得灿烂如花,尤文凯摸摸干瘪的下巴,兴奋得在凳子上跳了几下,可谁想凳子一斜,整个身子倾翻在桌子底下,逗得所有人像看到耍宝的猴子哈哈大笑。
尤文凯腆着笑从桌子下面爬上来,缩着脑袋对琳琳说:“失误,一时失误!”
坐在对面的琳琳掩着嘴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冯瑞瑞,尤文凯大吃一惊,但又欣喜地接受了这个变化。
两个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双目脉脉对视,真真的让尤文凯幸福得脑袋开花!
音乐响起,那是一曲优雅而又适合谈情说爱的曲子,冯瑞瑞听着听着就闭上了眼,尤文凯再不经事,也知道她的用意,于是,伸长脖子,撅着嘴去亲吻她柔软的嘴唇…..
“啪嗒”一声,尤文凯的美梦顿时被切断,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而且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脚臭味!尤文凯睁开眼,摸了摸满嘴的口水,却发觉砸在自己脸上的是一只皮鞋!
尤文凯怒从中来,起身看着上铺,室友由于喝得大醉,睡觉时连鞋子都没有脱掉,一脚从上铺耷拉下来,鞋子刚巧在最关键的时候砸到尤文凯的脸上,那只脚还淡定自若地晃悠着!
“妈妈的,坏了老子的美梦!”尤文凯一鞋子摔在室友的屁股上,可室友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鼾声如雷!
“这是头死猪!”尤文凯颓然地蹲在床铺上,脑袋昏昏,又倒下睡去,期望着延续那个美梦。
刚躺下不久,尤文凯的耳边一直响着念经般怪异的声音,恨得尤文凯心中骂娘:“妈妈的,这又是谁呀,像苍蝇一样嗡嗡直叫,大半夜的不睡觉呀!”
尤文凯用枕头蒙住脑袋,那如和尚念经般的声音依旧没停,“半夜三更的,哪来的和尚呀!别惹恼了老子,惹恼了我,我非把你们的庙给差咯!”
他用两手堵住耳朵,那声音反而越来越大,有原来的嗡嗡声变成了敲响的古钟!
“我靠,哪家死了人搞超度呢!”尤文凯翻了个身,将脸扣向床铺,“我的美梦呀,我的冯瑞瑞呀!”
当那钟声越来越大,最后又变成滚滚的江河时,尤文凯变得亢奋起来,他的血管兀自鼓胀起来,心脏跳得如机枪扫射子弹一样快,尤其是手掌上的那个怪异的金色印记,不停地灼烧着他的掌心,那股灼热感不停地传递,最后传遍了他的整个身子。
尤文凯闷吼一声直起身子,浑身的燥热已经让他大汗淋淋,脑子里闪现出无数乱七八糟的影子,“中邪了,中邪了,山西竹竿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毒药呀!”
“尤-文-凯!”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尤文凯吓了一跳,赶紧缩到床铺的一角,将被子裹在身上,“我靠,真中邪了!”
“尤-文-凯!”又是那个声音。
尤文凯脑袋上长毛,皮肤紧缩,刚刚的淋淋大汗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尤文凯心中嘀咕着,千万可不能答应,听说蛇精就是喜欢在后面喊人的名字,一旦答应,那蛇精就会吸食到那人的魂魄!他突然想到了室友,大力摇晃着床铺,“竹竿,竹竿,你妈妈逼,快醒醒,快醒醒!你妈妈逼,杨慧杰,杨慧杰!你是猪呀,没有听到有人喊我吗?”
无论他如何叫喊,甚至要把床摇塌,上面依旧鼾声如雷,似乎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