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儿虽无数次下凡游玩,却不曾与凡人结交,更无从谈论干涉凡人之事,但东茗所说,她亦是知晓的,凡人自有命数,桃花儿若以仙神之力影响,势必会乱了凡人正途,毕竟只是个草木小仙,桃花儿也不敢以身触法,因而只得帮着想个法子。
“这样罢,”东茗道:“你先行回去天界,向我兄长报个平安,我这边再想想,估摸着这事也是对我历劫的考验,有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
桃花儿想了想,觉着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点点头:“好,我先回去。”临走前东茗又让她给了些凡界的银两。待桃花儿走了没多久,王来凤便来敲了东茗的门。
东茗开门就见王来凤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赶紧将她请进屋道:“发生了什么事?王掌柜怎的如此惊慌?”
王来凤急急道:“东茗妹子,你还是紧着收拾了物什走罢,今早听到消息说蒙军很快便要来攻城了!”
“什么?”东茗吃了一惊,“这消息打哪儿来的?”李军有谭老将军坐镇,不说立刻以五万兵力反败为胜,但至少不会让蒙军再有入侵,且,这才过去了几日,蒙军就要来攻城?
“我也不知这消息从何处来,今早我看见对面包子铺的老板携儿带女赶着离开,我叫住他问了几句才知晓的。”
东茗沉吟一会儿,道:“如无确切消息,或许只是谣言,再说司徒大哥于东茗有救命之恩,如今他与小山身陷狱中,东茗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何况王掌柜你也不是不会走的么。”见王来凤还欲说什么,东茗又道:“王掌柜不必多说,东茗决计不会离开。”
王来凤张了张嘴,终是叹了口气道:“你这傻姑娘。”
东茗笑了笑,倒不是她傻,而是她不想欠人情,尤其是凡人的情。
快至正午的时候,东茗带了王来凤做的饭菜给司徒映兄弟俩送去。按着王来凤的嘱咐,又给看守的官兵递了银子这才顺利进了大牢。
许是因着这场战事来得急,抑或有谭老将军儿子的吩咐,司徒映与木小山二人虽伤了将军秦右钧,他们也还未受到任何严刑拷打。东茗一走进大牢,浓重的霉味夹着腐臭扑鼻而来,直让她皱紧了眉。
司徒映两人被关在最里处,潮湿的地上铺了一层干草,东茗走过来的时候,司徒映正死死地掐着木小山从袖子里露出来的胳膊,整个身体将他压在地上不让他动弹。
见此情景,东茗不由愣了一愣,随即颇有些意味不明地问道:“司徒大哥,你们这是……自娱自乐么?”
司徒映压着木小山的身体一僵,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东茗。那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抓出好几道血痕的脸就那么出现在东茗眼前。
东茗又是一怔,将装了饭菜的篮子放在地上,靠近了牢门问道:“司徒大哥,你的脸是怎的了?”若不是自己抓伤的,那就是……东茗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木小山,见他紧闭了眼,神情痛苦,好似遭受了重创般难过,然而身体却不住地挣扎,想要摆脱司徒映的控制。
“小山……”
“小山发病了,”司徒映吃力地道,“你再等等,让他缓过来就好。”说着手上又使了力,掐得木小山胳膊发了紫竟也没让他叫出声来。
过了好一阵,木小山脸色放缓,身体也不再挣扎,这时司徒映低声喊了一句:“小山?”接着就见木小山甚虚弱地点点头,司徒映这才松了口气,两手一松,整个人就如虚脱般往后仰去瘫倒在地上。
木小山慢腾腾地翻了身,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抬眼看见牢门处的东茗不禁一愣,继而脱口道:“你来这里作甚?”
东茗拧眉盯着他,脑子里早已拐过几道弯想到了他身上的遁地珠以及那晚神出鬼没的妖火。
“东茗,辛苦你了。”司徒映朝东茗道。
东茗回过神,将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递了进去,“方才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司徒映把接过来的饭菜放在地上,叹了口气道:“小山不知怎的,这两日总会时不时地发病,一疯起来便是我也不容易止住。”转眼看看倚靠在墙角的木小山,又道,“以往都不曾发生过,也不知最近撞了什么邪。”
“小山……是否从那日起便开始这般?”东茗道。
“那日?”司徒映想起秦右钧的手正是被木小山所伤,当下就道:“秦将军的手不是小山砍的,至少不是正常的小山!”这话可矛盾了,不管是不是正常的木小山,人家的手总归是木小山这个人一刀给砍了下来,哪怕木小山那时被附了身,别人也只认准木小山的面貌。不过说到附身,东茗仔细想了想当时木小山的表情,确确像是被附身后的人。
“小山。”东茗朝角落喊道:“我问你,那晚我让你扔掉的东西可还在你身上?”
木小山抬起头,莫名回道:“什么东西?”
“那颗石珠。”
木小山顿了顿,瞬间脸上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石珠么?在我这里,你想要?”
东茗皱着眉看了他片刻,然后冷声道:“你不是木小山!”
旁边的司徒映先是望了望木小山,又看看东茗,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石珠?”刚说完就听见一阵极细的嘶叫声从木小山嘴里发出,司徒映站起身一边喊着木小山的名字一边就要走过去,东茗赶紧叫住司徒映道:“别过去,他被妖物附身了。”
司徒映停了停,随即更是几步跨过去捉住木小山的手,大声道:“小山,醒醒!”这声音一下就将外面等着的看守给引了进来。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看守不悦地叫道,将将来到牢门前就看见里头木小山张嘴露出一对尖长的獠牙,看守眼前一黑,立马就被吓得晕倒在了地上。
东茗还未来得及反应,木小山竟伸出一只手从牢里穿出来一下就掐上东茗的喉咙,另一手则掐住司徒映的脖子,不过眨眼,木小山便抓着东茗和司徒映消失在了原地,整个大牢只剩下倒在地上的看守和关得死死的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