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容到了雷家也有些时日,厉北王府除了正王妃还有几个厉北王的姬妾,只是一般很少出来走动,多半都躲在自家院中。而整个偌大的雷府,却只有嫡长子雷尔卿和嫡次女雷尔珏两个孩子,安容也是这几日才得知,现在的厉北王妃是填房,进府也有好些年了,却是一子未出,这倒让安容对这个雷家的主人——厉北王充满了好奇。
那云常郡主倒是经常来走动,云常郡主同厉北王妃年龄相似,新守了寡,便回了娘家也就是安南王府暂住。
这几日,那雷尔珏常常到穆安容的屋子小坐,就看着穆安容绣那香囊,时不时谈上几句,却不大在意穆安心和穆安月两个女孩。穆安容有些无奈,这位姐姐不是给自己惹事吗?
这一日,刚刚雨过天晴,却是凉爽万分,空气清新沁人心脾。厉北王妃心情甚好,叫仆人们去请穆家几个孩子到荷塘边的亭子玩射鸭和投壶,这两个游戏都算的是老少皆宜。穆安月这丫头果真不是让人省心的,站在池边好好赏赏菊花,吹吹清风有什么不好,这不,动作幅度太大,还“一不小心”挤了一下我们的安容,于是安容就这样神情凄凄地将要摔下莲花池去,只是,安容怎么会这般无辜让个小孩欺负了去,心中一个哀叹,眼睛扫过周边厉北王府的众多侍卫,很适时地尖叫一声,一把抓住安月的小胖手,只听嘭地一声,莲花池里溅出两朵大水花,穆安月在水中惊恐地尖叫起来,安容很适时地发声搭配一下,倒是将岸上的丫鬟仆妇们吓坏了,好在侍卫就在附近,几点儿一个来下,安容和罪魁祸首安月就被救上岸来,安月吓得不清,直嚷嚷是安容拉她下去的,是安容故意的,那鬼哭狼嚎的模样让穆二奶奶紧紧皱了眉头十分不满,连忙呵斥了一顿小安月,安容适时梨花带雨,发出柔柔弱弱的声音:“都是安容不好,安容也不知道怎么就重心不稳要摔进莲花池,当时,心念一急,才拉了妹妹一把,倒把妹妹害了,都是安容不好。二婶不要再怪安月了。”说着眼泪便下来了,那模样真真叫人怜惜。
厉北王妃见出了这种事,连忙打哈哈道:“好在没事,孩子们都还小,以后切忌注意着。”又对着穆安容和穆安月的丫鬟仆妇们说道:“还不领着你们家小主子下去歇息,换身衣裳,小心照顾,不要着凉了才是。”说着又叫自己的丫鬟莲香把府中的郎中叫来让给两个女孩瞧瞧,穆二奶奶连忙谢了恩,一脸抱歉地看着自家姐姐。厉北王妃仍旧笑笑,示意无事,让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
临走的时候,安容瞅着一机会,阴笑笑地看着穆安月,倒把本来就吓得不清的穆安月吓得全身都哆嗦了,安容敛了面容,又恢复到了原本哀凄凄的表情,回头却看到自家小弟安允那张满是担心的小脸,心中微微叹气,对着弟弟温柔一笑,便任由自家丫鬟抱回去休整。
换了衣裳,看过郎中,喝完姜汤,屋里才一片清净,安容好好安抚了一把安允,这才得空,屋子里倒是静地出奇,安容一人坐在床上,神情略微恍惚,眉头又皱了一下,看来那位是等不及了,要不是自己眼尖,跟安允换了位子,怕是今天弟弟又是一番折腾了,可怜小安月五岁年纪就被这般诱导和利用,果真不是自己亲身的,就是不在乎。想要穆家嫡长子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晕黄的烛火照着穆家二奶奶明艳的脸庞,忽闪忽闪的倒有些扑朔迷离,看着大丫头灵夏进屋来,才问道:“月丫头怎么样了?”灵夏毕恭毕敬的道:“二小姐无事。喝了安神汤已经睡着了。”穆二奶奶的眼神闪了闪,晃过一丝狠戾,叹道:“我倒是小瞧了那大丫头了。”灵夏自然是知道自家奶奶说的是什么事,心里有些不忍,说道:“奶奶莫要着急,我看大房那边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而大小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而那时大少爷年纪小,又无长辈照拂,最后还不是奶奶拿捏,倒不用这般费事。”穆二奶奶听了,眼睛黯淡了一下,随后又微微笑道:“还是你贴心啊,这事就到这吧。”灵夏听了才松下一口气。
穆安容本想借着受惊,再想在雷家歇几天便借个由头带着安允回穆家去,可偏偏不想来事就想来事,不过这个事头倒让这一家子迅速离了雷家。安容有些同情地看着被奶娘抱着病怏怏的穆安心,哎,小小年纪见着那种事,这吓成这样也算清的了,幸好她娘是个狠戾角色,让下人传出去个什么,怕是以后嫁人都难,安容内心摇摇头,乖乖的牵着安允上了自己那辆马车,而安月看到自己时害怕的眼神还是让安容十分惬意,枕着马车晃悠悠想起了那件意外的搓事,直感眼皮闪个不停,果然那种事儿看多了要长针眼。
这王爷家发生了偷情大事,估计那对男女是死无全尸了,想起临走的时候,厉北王妃黑着脸的面容,安容就感慨,果然一路侯门深似海啊,以后要嫁也千万不可嫁个王侯之类,这深宅里的女人总是有些恐怖的。
可怜的安心莫名其妙进了那偏院,莫名其妙撞见了王爷家某位小姬妾在兴奋地偷情,又莫名其妙地差点被那奸夫杀了,幸好神出鬼没的厉北王嫡子出现拯救了她,可到底撞见了这等龌龊事。当然,这谁也不知道我们家小安容当时就躲在某个角落里,身后还有一个捂着胳膊受伤的女子。虽然,安心的莫名其妙,安容也要负点责任,可谁让好奇心害死猫呢。
半路上,安容听到马车后面叮咚一声,安容才松下一口气来,看来那江湖女子怕是脱险了。原来,那一日,这江湖女子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了穆安容的屋子,那时,屋子里恰好就只有安容一个,丫鬟们都在外头歇着,女子就是那般冷冽地看着她,却是一动不动。穆安容本在歇午觉,却在这女子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也是那般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的胳膊似乎伤的不清,血依稀透出了潦草包扎的布条,两人对峙着,屋子里依然静地出奇。这时,外间想起了异动,安容才微微一笑道:“你可要我救你?”女子一愣,安容从腰间掏出一布袋,摸出一粒白色小丸,说道:“止血的,你先吃了,躲在这床底下。”说着,外间就想起了丫鬟进来的声音,一眨眼,那女子便吞了药丸,闪进了床底,穆安容闻着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皱皱眉,思云这时进了来,看到穆安容醒了,也是一惊,却听到穆安容说道:“将这儿的窗户开一下,我觉得气闷。外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思云依言去开了窗,一边答道:“是世子爷,想问问小姐是否听到什么,或遇到什么人了?奴婢也是不明白。”安容刚要答话,却听到雷尔卿已经在外边说道:“不知可打扰到穆家妹妹了?”安容敛神,拿出前几日自制的清荷味的香水,对着空气就是一吹,思云在旁看着也不敢多言,空气中马上呈现一股清香之味,而后,安容才穿起外衣,一边道:“不知世子哥哥前来有何要事,都到这女子闺房前了,安容才午觉睡醒,自觉未听到什么?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门外雷尔卿的声音深沉又带着男子特有的朗朗风:“怕妹妹见笑了,府中刚有不明刺客,怕伤了诸位,我过来瞧瞧,没事就好,我就不打扰了,还请见谅。这是我给妹妹端来的午后点心,还请笑纳。”说着一个穿着杏色衣裳的丫鬟儿端了几个茶点进来,便又是匆匆离了去,而后就听到雷尔卿的告辞声,穆安容从开着的窗户里看到门外形色匆匆一溜圈儿侍卫,淡淡的,看不出神情。
挥挥手让思云下去端水果,自给儿拉上窗边的窗纱,遮外头的毒日,才悻悻坐在小榻上,缓缓说道:“无事了,你可出来了。”那女子缓缓从床底出来,闻着房间里淡淡的清荷味,女子缓缓拿起那送来的点心,如软甜腻清新的味道让女子缓缓松口气来:“帮忙带我出去。”安容笑笑:“我也想,估计在等上几日才行。”女子却皱眉道:“怕是来不及了。”安容白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拿着清凉的糕点开心地吃着,女子顿了会儿,说道:“我有办法,只是要委屈你一下了,那前头的偏院里正好有对时常偷情的男女,要是把这事被外客瞧见了,一旦闹大,怕是雷家人自顾不暇了。”
当然,最后本次事件委屈的不是安容而成了安心,安容舒舒服服地半靠在马车里,想着回家,陆阿紫也该是回来了。那江州的信怕是也有一小叠了。
雷尔卿目送着穆家远去的马车,脸上也是一股恼气,这安南王的人都安插到姨娘房里了,雷尔卿目光一冷冽,本只是抓个偷药材的女贼,现在怕是也要好好给安南王一个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