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又下了帖子,请安容和安允到江州过上几日,正好刘家长女刘静淑也快到及笄的日子了,刘氏身体近日有些好转,便想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回江州去。恰好,云州常家也来了客人,穆家就让阮落歇息几日,阮落也不在意,只又回到慈安堂静养。
安容一个人在屋里收拾着,将与王璟的契约书以及陆阿紫和自家娘亲给的两块玉佩放进了一个小盒子,轻轻抚摸着木盒,安容又不禁摸了一把头上的玉钗,内心有些彷徨。从王璟递来的消息,安南王最近在江州敛财不少,把那柳家也坑的不清,从柳家卧底处得来的消息,最近几个州县的一些高官都变相将财产运到了柳家一处秘处。安容抿了抿嘴,一个人摸出了厢房,站在院子的一处墙边,敲了敲一个狗洞门,然后学了几声猫叫,不一会儿,堵门的木板被抽掉了,一个少年的头露了出来,然后是睡意朦胧的脸,接着就是一袭白色的睡衣,睡衣里依稀可见柔腻的白色皮肤,安容每次见到这副情景,都忍不住吞口水,这在前世就是一个妖媚正太哎,可惜了,可惜了,没办法,谁让今世这娃是安容的小四叔呢。穆青乐从狗洞里爬出来,打着哈欠问道:“我说,小容容,是不是明天去舅舅家兴奋地睡不着啊?这么晚了还把我扒拉起来,你又不知道安南王的那几个小牙牙还在的。”安容扑哧一笑:“呵呵,堂堂江湖小百生还会怕这个,你我都知道,那几个家伙都在我娘的房梁上睡着呢,安南王的手底下的家伙如果个个都这素质,怎么可能会成事。哎,过来是想问问四叔,怎么看江州那的事。”穆青乐咧嘴一笑,刺的安容眼睛又有些涩,哎,美男啊。“呀,没想到我家小容容如今的打探消息的能力都快赶上我们百雀门了!”随即,穆青乐严肃起来,正容说道:“是王璟告诉你的吧,要我说,安南王此举未免高调了些,明摆着就是摆乌龙阵引人上钩吗!要我说,恐怕,藏钱的地方肯定另有地方。”安容点点头,叹口气道:“我年纪太小,又不会武功,估计也帮不上忙了,就求花影能顺利带回那些药材。”穆青乐看到安容略显担忧的脸,不禁伸出手来揉揉安容的柔软的头发,说道:“你也别着急,功夫不负苦心人,花影的本事可大着呢,我相信她能带回来的,要是不行,还有你四叔呢!我家小容容本事可大着呢,连陆家兄妹都被你找到帮忙了,解毒这事准没问题。”安容虽然享受穆青乐的这般宠溺,然而,终究是二十多的心理年龄,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安慰,安容不自觉地觉得怪怪的,然后打掉摸着自己头的手,板着脸说道:“四叔,记得给我递消息啊,保持联络哦!”说着就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又蹑手蹑脚地跑回屋里去了。穆青乐摆摆手,待安容走远,便轻轻一跃就越过了墙去,这是西厢与北院相隔的角落,平时很少有人来。
刚落到北院,就看到阮落坐在院中的石桌边,就着月光喝茶,看到穆青乐,莞尔一笑道:“怎么,见完美人了?”穆青乐白他一眼,也不说话,径自走回自己的屋子继续睡觉,而阮落则盯着那又被封好的狗洞说:“没想到,堂堂白雀门门主平时竟是这么会客的,发现大秘密了。”穆青乐轻笑一声,“我说,大晚上,半夜三更地出来喝茶,怎么,出来约会鬼美人啊?不跟你说了,我先去睡了。”然后打了个哈欠,一扯身上的睡衣,继续回屋子睡觉。
北院安静地异常,阮落看着杯中的茶叶,淡淡说道:“妹妹,你跟着穆家那几位去趟江州吧,正好随行保护一下,你哥哥的身体,现如今也没大事,到底是稳定了不少。”北院的树影下慢慢蹦出来一个少女,嘟囔着嘴,似乎不大乐意地说:“哥,要我说,咱们就别趟这浑水了,这穆家扯上的没一个好事。”阮落笑笑,只回头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家的家训吗?”阮雯撇撇嘴,有些激动地嘀咕道:“就是因为这家训才让我们家家破人亡······”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闭口不言了,最后低头叹道:“算了,哥,我听你的。”阮落喝下一口茶,望着天上的那颗月亮发起呆来。
次日,刘氏一行人便动身了,刘家也派了管事过来接,依旧是水路,只是这几日,不知为何下起了大雨,江上倒是有些浪,好在租用的船又大又稳,不过还是跌得最小的安允极不舒服,安容看着外面的暴雨,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
船刚过丹州地界,浪头更是大了些,听船家说,过了前面的柳州大约也就没事了。这日,雨小了很多,只是依然下个不停,安允也好些了很多,和刘氏在舱房里握着。穆安容今日眼皮直跳,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让随行来的陆阿紫和绿蛾在外看着,而让月影和思云寸步不离地在刘氏和安允身边守着,自己则披上蓑衣到了刘家管家刘禾身边,问道:“刘管家,我看这雨大的很,能够顺利到江州吗?不行的话,我们可以靠岸,改走陆路。”刘禾听到是穆安容的声音,连忙恭敬地回答说:“如果这几日没有大鱼,倒不碍行程,本来我们也是顺水而行,阻力倒是不大,刚刚雨船老大也商量过了,也说是没问题,小姐还是回舱中休息,这外面寒气重,病了倒不好。”安容听到这消息,心下便松口气来,也就想回舱中呆着。偏偏这时,船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只听嘭的一声,大船便倾斜下来,众人下意识连忙去抓身边的东西以防掉进江里,只是船还未稳,水中便蹿出几个黑衣人来,众人皆惊,安容和刘禾的脸色都变了,只见一个水手就被黑衣人一刀砍死,鲜血喷溅出来,射出好远,一下子便掉落在安容面前然而,刘家带来的护卫也都是好手,马上反应过来就和黑衣人交上了手,刘禾也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叫道:“有水贼,全船警戒,快保护小姐进舱。”安容来了这异世,还未见过真刀真枪的对打,也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一时竟然也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便冲了上来,刘禾也练过武,连忙去挡,而安容身边的绿蛾和陆阿紫两人连忙将安容抱进了内舱,挡在内舱门外守着,刘氏听的舱外喧闹,看到安容湿漉漉地进了舱,脸色煞白,也暗觉大事不好,舱外传来打杀声,而透过舱门薄薄的纸窗,安容依稀可见,陆阿紫和绿蛾两人也在舱门外打了起来,两人是用毒高手,竟未让黑衣让近地舱门。原本呆在舱门里的月影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让安容离开舱门,而自己握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在舱门口候着,等着进来一个就杀一个。思云则明显被吓坏了,但是护主心切,挡在刘氏面前惴惴不安。
安容退到母亲和幼弟跟前,刘氏还算淡定,只将穆安允搂在怀中,穆安允似乎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众人脸色不好,也知道发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本来就有些病,只能乖觉地躺在刘氏怀中。安容握紧了袖中的一包毒粉,以防必时之需。
听的船舱外打杀声似乎小了很多,而舱门依旧未破,安容皱眉,刚刚进来前,可看的清楚,那些纷纷从水中跳出来的水贼可人数不少,虽然刘家护卫武功高强,不应该这么容易这么快就被处理掉了啊?恰在这时,舱顶上一阵响动,啪的一声,舱顶一块木板竟然掉了下来,正好将思云砸晕了过去,刘氏连忙抱着穆安允往旁边一躲,而舱顶上掉下一个黑衣人,随着黑衣人的掉落,上面随之跳下一个蓝衣少年来。黑衣人一个弹跳,待得发现啊舱中景象,似乎是一喜,一把剑竟像刘氏袭来,远在舱门的月影,见的,连忙将手中的匕首刺出,只听铛的一声,黑衣人的剑落了下来,单手血淋淋的,黑衣人恼羞成怒,又是一爪子打向刘氏,说时迟那时快,安容见的,连忙捞起身旁的茶具打向黑衣人,使得黑衣人的身形偏了偏,使得身后的蓝衣少年有时间一剑穿胸,然而这黑衣人竟然也是枭雄一个,虽然身子被刺了个透心凉,然而,竟然,直直向前行走,手握不知何时又拿出的一把匕首,目标依然是刘氏,只是刘氏身后已无退路,安容见得,已然不顾太多,竟然奔向黑衣人,黑衣人始料未及,居然将黑衣人撞到在地,安容手脚飞快,竟然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然而,黑衣人也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握匕首的手居然向安容袭去,安容看的黑衣人像恶神一般的面孔,心中警铃作响,只感到一股热血喷洒在脸上,少年将黑衣人抓住安容的一只手砍了断,安容手中一阵哆嗦,将袖中的毒粉尽数撒向黑衣人的面颊,只听一声惨叫,少年的剑同时刺中了黑衣人的心脏,黑衣人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安容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切,安允终于忍不住惊恐地大哭起来,一时船舱里只有安允的哭声,而那个蓝衣少年郎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屁股坐在血泊里的穆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