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灯谜会是文人雅士权贵的游乐会,许多读书人都会借此斗上一番文采,奖品则是皇上亲自赏赐的几盆杜鹃花中的极品醉玲珑。穆三爷今个到的时候恰恰不早不晚,猜谜游戏刚刚结束,此时正是斗诗斗词的阶段,今日的主题是“思变”二字,要求参加的人作诗词各一首,几个文人纷纷跳出,将自己的诗词献上,等今日的裁判,玉龙阁大学士张老来判词。安容听了几首,却在马车里暗暗摇头,都是虚浮拍马屁之作,安容见自家三叔在车前转了又转,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叔,你怎么不去参加?依您的才情,全可压了这些敷衍之作。”穆三爷尴尬地笑了笑:“我的容大侄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三叔最不行的就是做学问了,今日本想瞧了瞧热闹就走,偏偏刚刚遇上那吏部侍郎家的公子,那家伙老笑话你三叔没学问,只会赚钱,今个就想让他瞧瞧,我比他强。”安容浅浅一笑,“那三叔可否作出诗词来?”
穆三爷笑的更尴尬了,“那诗还勉强做来,这词却让我愁了。”小安容眼眉儿一转,说道:“我这有一首,叔叔见的好就卖给你,要是不行权当应景儿。”别人是不知道,穆三爷却是清楚地很,自己这个大侄女人前是个安静的主,但谈到做生意啥的总是让自己这个叔叔吓了又吓,侄女虽然才回来一个月,却从第一次接触开始,就让穆三爷叹为观止,穆三爷想了想,“好丫头,你说吧,若是赢了那醉玲珑回来,我便将南街那的成衣店的一半经营权交给你,可好?我知道这是你想了好几天的东西。”安容瞧着自家三叔贼一般的眼睛,叹口气道:“三叔,你错了,给我还不是帮你赚钱,咱们的秘密还得守着,来,你附耳过来且听我这词·······”
半响之后,穆三爷抱着一盆醉玲珑,笑着带着安容和安允乘着马车远去。而在场的文人们却纷纷骚动起来,怕是都被刚刚那首词的意境震住了。
会场旁的一座茶楼的雅间,一位英俊、气势却逼人万分的年轻人正坐在桌边品着上好的龙井,一边对两边的少年郎说道:“好词啊!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玲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居然还能在这种地方遇到如此有才情的人,要是安南王叔能够体会上一分,念在当年朕与他的亲情上,又何必在这苦苦相逼呢?张老,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
身前一个瘦长的老人低着头答道:“是穆侍郎的弟弟所作。”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说道:“朕怎么听说穆侍郎的弟弟做生意是把好手,诗词歌赋却是差的很啊,这词怎么也不像是他这种人做的。”
张老笑了笑:“怕是一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恐怕是在家中,努力了,学有长进吧,穆家可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
年轻人点点头,对身边一个少年郎说道:“尔卿弟,这词就交给你书写上裱了,你的字才不枉这词。”雷尔卿还未回答,倒是一旁的另一个少年郎笑说道:“皇帝哥哥倒忘了,尔卿表哥答应送给紫韵姐姐的画可还没好呢?怕是这首好词得等上几天了。”
皇帝也笑了,连连点头,“紫韵妹妹的事情才是正事。”雷尔卿淡淡一笑,却没多语,只是接过皇上手中的词,跪恩道:“臣定将这首木兰花好好誊写,明日便可交到皇上手中。”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进了来,皇帝便让雷尔卿坐起,对张老等说道:“你们且下去吧,我还要和尔卿和清韫多聊些。”等张老几人走远,皇帝才收起笑脸冰冷地说道:“暗夜,情况怎么样?”
中年汉子仍然跪着,声音冰冷:“回主子,盯着各世家的暗卫都已经回禀,这是臣整理之后的名单,以上都是参加安南王密谋的世家名单,其中有几人恐怕都与穆御使的案子有所牵连。”皇帝收了名单,却没有看,只是淡淡说道:“切忌,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中年汉子沉声道:“主子教训的是,穆御使的事是卑职失职。”
青年皇帝不再说什么,让暗夜起身后说道:“今日,朕得了一首好词,却是穆御使的弟弟所写,看来得多多提拔穆家人才是。”只听嘭的一声,暗夜却是又跪了下来,“主子,卑职还有事要禀报。”“你说。”青年皇帝很是淡定。
“其实,那首词不是穆家三爷所作。”“哦?”青年皇帝的眉挑了挑。
“那首词是穆御使的八岁长女所作,当时,卑职正在会场巡视,怕有歹人惊了皇上的雅兴,卑职隐在暗处,却是见的一清二楚,听的明明白白,虽然他们说话声音极轻,但卑职懂唇语,却是明白。卑职不敢有所隐瞒。”暗夜虽是说了,心里却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朕明白了,你先起来,这儿没你事了。”青年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花灯,喃喃道:“难得穆御使后继有人,不愧是江州第一才女刘采柔的女儿啊。”
两旁的少年郎听的也是有些惊讶,雷尔卿不禁紧紧拽住藏在衣袖中的词,嘴角有些上调,怕又多了一个棋子。
然而,我们的主人公安容现在确是已经到了穆府,穆三爷高高兴兴地将南街的穆记成衣店的整个经营权凭证给了安容,两手抱着那盆醉玲珑到自家夫人那儿献宝去了,(本想去老太太那炫耀一番,想想老太太睡了,也不好意思。)安容见着这个才十八岁的三叔实在无语,摇了摇头,便让前来接应的奶娘抱着自家弟弟回院子去了。允哥儿今天玩得尽兴,早已经在灯谜会之前就睡了,安容才可以有恃无恐地大胆和三叔谈生意。安容将三叔给的凭证收好,脑子里却是已经在盘算怎么样改革那家铺子,去赚些体己银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