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太和大殿的宫门被打开,一束强烈的光照进了漆黑的宫殿,一下子刺痛了众人的目光,大殿内隐藏着的数百军士也齐齐曝露了出来。
“皇上!”御林军统领上前一步拜道:“云澈已经带着三百骑兵逃出午门!”
明启帝闭上了眼,深深叹息了一口气道:“放虎归山,朕命恐休矣!”
有人微微翕了翕唇想要说出些许安慰的话,但最后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因为大家都明白,明启帝的认知是对的。
云澈此番若是逃出了帝都,集结了天下三分之二的兵权,明启帝拿什么和他抗衡?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愈加的沉重起来。
“非朕之罪,实乃天要亡我大月!”明启帝睁开了眸子,眼神中写满了绝望。
他紧握着拳怎么都想不明白就差一步,只要一步云澈入了这个大殿,一切准备好的机关和大殿内精心训练出的数百一等一的高手定然会结果了云澈性命。为什么就差一步?
明启帝想不明白就问出了疑惑:“刚才云澈这贼子为何不入殿?他是如何得知有埋伏的?”
这一问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有一个之前就在外边经历战斗的侍卫站了出来,说道:“回皇上,适才有一小黄门途径殿门外,打翻了一锦盒。我等恐云澈有疑欲走,就率先动了手!”
“小黄门?”明启帝一拍龙椅上的扶手,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阴冷起来:“此事儿绝非偶然,那小黄门何在?”
众人皆低下了头,刚才在打斗的过程中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太监跑哪儿去了。
明启帝的目光却是越来越阴沉……
御花园内,边角的一隅,一个着淡绿色宫装打扮的少女正在修剪着花草,皓腕微动,日光正出,洒落在她秀丽的脸庞上,密长的睫毛轻颤投下一抹浅浅的剪影。少女的目光只专注花木之上。
身旁站在一边的小太监兀自絮絮叨叨地说道:“云溪,听宫里头的人说,皇上的侍卫和云帅的人马打了起来,”
被唤作云溪的少女的手一滞,却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眉头微蹙,墨染的瞳仁流转过一丝诡翳,继而却是温和地对小太监说道:“想必此时云澈已经逃走了吧!”
小路子咦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惊讶,继而问道:“云溪,你当真是料事如神,怎的就知道云帅逃了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个儿,自个儿却是笑了出来:“是了,云帅可是天神般的人物,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小路子兀自拍手欢喜,云溪看着他眸中却闪过一丝晦暗不明,曾几何时,她也以为那个风姿卓越的男人是天神的存在。怎料想,他竟歹毒至此!好一个云澈,好一个狠辣薄情之人!
“云溪,云溪……”小路子在她的身边轻轻呼唤。
云溪这才回过神来,恍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灿然一笑,明眸如月,皎洁、澄澈,一瞬却是摄人心魄。她浅笑道:“既然他与当今圣上对立,云帅二字从今往后再也休提!”
小路子刚要点头,突然发现四周被包围了许多侍卫。
“拿下他!”为首的一个侍卫首领说道。
于是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架起了小路子,云溪的眉间微蹙,继而笑着问道:“这位大哥,他犯了什么错儿?”
侍卫首领只挑眉看了看云溪,可能是见她模样清丽,不失为一个秀丽的佳人,才忍住了不耐烦解释道:“皇上说了这宫里混入了云贼的间隙,适才就有一个小太监打翻了锦盒给云贼通风报信,这才让他夺得了先机,逃走了!”
云溪咬着牙,想了想,笑道:“可是刚才小路子一直和奴婢都在这儿,大人能不能通融通融?”
侍卫首领冷哼了哼,道:“这件事儿你有本事儿和皇上去说,我等不能做主。把人带走!”
这一次他们却不再看云溪,直接将小路子带走了。小路子尖声叫着喊冤,挣扎着要跑开,引来了不少宫女和老太监的围观。最后那个侍卫首领不耐烦了直接拿着剑柄将他敲晕了过去。
待那些人走得远了,才有几个宫装打扮的女子,跟在一个宫嬷身后,径直向云溪走来,云溪屈膝福了福身。
苏姑姑道:“你倒是爱管闲事,可惜宫里头不需要这样的人。以后这些花花草草就不要你管了,去杂役房帮忙吧!”
杂役房干的是体力活儿,一天到晚每个清闲,而且管事的太监总管不好相与却是面善心狠,暗地里还时常干猥亵漂亮宫女的勾当,被他看上的宫女常常遍体鳞伤,没过几天就莫名其妙的暴毙了。苏姑姑把云溪往杂役房里放,明显地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云溪却是连眼睛都不眨,再次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应了声:“是!”
苏姑姑也不再看她,却是带着人走开了。
“云溪,这些都是你的脏东西!”一个身着藕荷色宫装的宫女拿过一个包袱,往云溪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把它丢在了地上。
“翠儿……”旁边一个略显丰满的宫女推了推她,似在劝说她不要如此过分。
翠儿的柳眉一挑,唇角微扬,轻蔑地看着云溪,嘴里却是轻挑地笑道:“姑姑给云溪安排得好差事,真真是羡慕死人了。瞧你这一脸细皮嫩肉的。刘公公一定会很喜欢,以后等你发迹了,可别忘了咱们花木班的姐妹啊!”
她说着目光却一直盯着云溪瞧,好像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可惜她失望了至始至终,云溪的神色淡然如初,连目光都不曾看向翠儿。只躬下了身子,去捡那个包袱。却不料想,翠儿的一脚却是踩在了上边,然后又推了彩霞一把,彩霞的脚往旁退了一步,却是踩着了云溪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彩霞忙退了开,俯身查看了云溪的手,雪白的柔荑上印上了一个突兀的红印。
“我不是故意的。”彩霞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抽噎。
“我知道!”云溪淡淡地道,她神色自如地捡起了包袱,拍了拍灰尘,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而她的手也从未受过伤。
她看着翠儿,目光依旧是淡淡地,却明显地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外人看着平常,可翠儿却觉得云溪墨色的瞳仁中好像滚过的乌云、吞没的一切的黑暗,仿佛一下就要把人摄进去一般。
翠儿往后倒退了两步,突然撒腿就跑,只是没跑了两步路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
“她怎么了?”彩霞不解地问道。
云溪没有作答,只是背着包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