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琳不知道洪玉莲的私心,以为这个女人只是表面斯文,其实暗地里很无耻。怕她拿着这些所谓的账单去为难星儿父子,到时候恐怕又搞得天怒人怨,最后还是把这笔帐着落在她头上,索性就把这笔帐认了:“既然你有欠单,我有什么好赖账的?不过我现在没钱,你就算把我逼死也没钱还给你,如果你等得,就容我一段时间再还钱。”
洪玉莲早知道她没钱还,让她认下这笔帐,主要是希望以后此人看到她心中有愧,不敢理直气壮的跟她讲话,低她一等。
于是用施恩的口气说道:“容你一段时间到也没什么,不过这次云儿的医药费你也要写下欠单。”
孟晓琳心里恨她过于市侩,不想跟她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你把所有的帐总一下,写一张单独的欠单,我按个手印,以后一起还你!”
“一起还?你有那么多钱吗?”洪玉莲嗤笑她的口气太大。
“你管我有没有那么多钱?叫你写在一起就是了!”孟晓琳终于忍不住火了,要不是还记得云儿现在正病着,她真想打这女人一顿!
洪玉莲知道她的忍耐力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哼了一声,不再招惹她,回到屋里拿出笔墨又写了一张单据,写到欠了多少钱的时候,她也没有去算那叠欠单上总共欠了多少钱,提笔沉吟了一下,就写了一个数据上去。完事后,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把欠单拿到孟晓琳面前,问道:“要不要我给你念一下?”
孟晓琳也怕她耍诈,就说道:“你念吧!”
洪玉莲也不知道是卖弄文采还是怎地,一张欠单居然写的长篇大论,之乎者也到处都是,把写下欠单的前因后果啰啰嗦嗦写了一大篇,最后才念出:“……欠银总共一百两!”
听到这个数字,孟晓琳又是一呆,还没有搞清这一百两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就觉得不对,问道:“你没算错吗?怎么会是刚刚好一百两?”
洪玉莲面不改色,说道:“要我给你重新算一遍吗?其实总数有一百一十二两,我见云儿生病了才帮你把这个零头给去了,如果你执意要算清楚,那我也不介意再把这十二两添上去。”
听她这么说,孟晓琳犹豫了。她现在身无分文,自然是希望能少欠一点是一点。而且就算洪玉莲重新算给她看,她也不认识这里的文字,看了也是白看。故作豪迈道:“既然洪大夫这么大方,那我也不能太小气,不用算了!给我按手印吧。”
洪玉莲心中暗笑,拿了墨汁在她拇指上点了下,孟晓琳就在欠单上按下了手印。
洪玉莲把欠单收起,这才把抓给云儿的药包给她,说道:“这是云儿的药,记住三碗水煎一碗,一天三碗,喝过这三副药若是还没有好转,就再来找我。”
说完就要转身回去。
“等一下!洪大夫是不是忘了什么?”孟晓琳叫住她。
“忘了什么?”坑了孟晓琳这只大羊牯,洪玉莲心里正觉得意,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我既然签了这张欠单,那么刚才的那些就没有用了,麻烦洪大夫还给我。”孟晓琳一脸精明的说道。
“哦!你说的那些欠单啊?你要就拿去。”洪玉莲毫不在意的把那叠单子还给了她。
孟晓琳还怕她偷偷藏起几张,拿到手里数了数,没想到居然一张不少,这让她放心不少,连忙撕成碎片往地上一撒,向洪玉莲告辞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洪玉莲见了觉得好笑,自言自语道:“她还以为自己有多精明呢?说到底还是笨蛋一个!居然说要按手印!哼!要是识字的人难道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吗?让你骗我!看看到底谁骗谁?一百两看你什么时候还得清!”
原来刚才洪玉莲发觉孟晓琳的语病,故意在欠单上多写了近两倍的银子,又拿着欠单胡乱念了一通,结果孟晓琳果然上当,按手印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连欠的银子也在她的故意刺激下,也没让她仔细算一算。
洪玉莲本来不是这种爱耍小手段的卑鄙小人,只是刚才被孟晓琳狡辩一番,说她的字丑,让她觉得十分难堪,这才起了报复之心。
孟晓琳拿着药回去,和星儿两人合力把药煎了,给云儿喝了一碗之后,云儿的烧就退去不少,这让孟晓琳放心不少。她还以为洪玉莲医德这么差医术一定也不行,看来也有例外。
她把跟洪玉莲写下欠单的事跟星儿说了,想问一下一百两到底是多大的数。星儿也知道他娘以前就跟洪玉莲写过欠单,并不觉得惊奇,只是洪玉莲主动提出让孟晓琳承担这笔帐,这就让他有些不满了。本以为她也算一个翩翩君子,谁知背地里竟然又是另一副嘴脸,心里暗自庆幸昨天他没有一时糊涂答应了她的求亲。
不过他对欠下的钱也不知道有多少,听到孟晓琳说有一百两,他也没想到这其中有什么鬼,只知道这笔钱太多,绝不是三五年可以还清的。看着孟晓琳的目光不禁有了内疚——这都是他害的。
孟晓琳根据他说的馒头就要一个铜板价值换算,这才知道一百两到底是多少!如果换成人民币,一百两就相当于十万元左右。
如果在现代,她银行里的存款自然不把这十万放在心上,可是这是古代的农村,她要做什么工作,做多长时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呢?
生活的压力顿时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她的头上,先前乐观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星儿见她神情沮丧,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笔钱都是因为给我看病才欠下的,根本不关你的事,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走的,不用管我们。”
“我不管你们,你们要怎么还这笔钱?”
“我们没钱,大不了她去衙门告我们,把我们关进牢房!”星儿狠心道。
孟晓琳知道他在说傻话,笑道:“这倒是个赖账的好办法,既然都是没钱,何不一起关进去?也好有个伴!”
“你……不走吗?”星儿低着头问她。
“我倒也想走,可是不知道去哪儿才好,只好赖在这里啦!”孟晓琳笑了笑说道。
星儿听出她话里的凄凉,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知道是想给她一些安慰还是不想放她离开。
看着被星儿握住的手,不知怎地,孟晓琳心里升起一股感动——她已经很久不知道被人需要的感觉是怎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