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妾身心痛啊,妾身的孩儿还不到两个月啊!”高氏哭得梨花带雨,弘历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难过,任谁看着自己的骨肉变成一摊血水心里都不好受。
“我可怜的孩儿,还没来得及看他阿玛一眼啊,王爷,妾身恨不得随了这个孩子去了啊,妾身跟了王爷也有五年了,难得一点血脉,若是真是妾身福薄也就罢了,可是……”说罢,高氏隐晦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药碗,接着道,“妾身真是恨不得代这孩儿去了啊。”高氏一边哭,一边拿眼睛偷偷看弘历的脸色。
弘历脸上漆黑如墨,盯着眼前的药碗,似乎想要盯出一个洞来。过了许久,他拿了药碗,一甩袖,出了高氏的院子。
弘历走后,高氏收起帕子,从床上坐直了,全无半点刚才的娇弱姿态,手搭上自己的小腹,喃喃道,不要怪额娘狠心,额娘就算不这样,你也活不下来,害你的,额娘会让她们一个一个的下地狱。
这边弘历怒气冲冲的出了高氏的院子,直奔主院,掀帘进去,看见正抱着三格格的富察氏,将药碗往她面前一扔,“福晋,真是爷的好福晋啊!”
富察氏听他这么说,似乎早料到他要这么说一般,丝毫不见慌乱。她不缓不慢的像弘历行了个礼,笑着道,“王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玉潭,上茶。”
弘历一挥手,瞪了一眼玉潭,斥道,“喝什么喝,都给爷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富察氏上前捡起地上的药碗,看了一眼弘历,道,“爷有什么火气还是说出来吧,省的妾身不知哪里惹了别人的眼了?”
“这安胎药难道不是你送到芸儿那去的?”
富察氏看着弘历,道,“这药是太医开的,是高氏的丫头跟着去取得,也是高氏的丫头眼珠不错的看着煎的,高氏的孩子没了,您和高氏心情不好,妾身能理解,但这样的罪妾身却是不认的。”富察氏顿了下,接着道,“王爷,妾身自嫁给您以来,自认不是那容不得人的,妾身自问,侍奉夫君,教养子女,都是问心无愧的,璜儿妾身一直待他也于琏儿无异,也您这样说,妾身真是,真是……”富察氏好似说不下去了一般,两行清泪从脸上滑了下来,悲切的看着弘历。
弘历其实原也不相信富察氏会害高氏的孩子,不过是被高氏的哭诉弄昏了头。因这两日苏氏又传来胎不安稳,后院不平静,弘历想着这因与富察氏的管理有关,想敲打震慑一番。而富察氏的意思却是高氏就算有什么也是她自己弄的,富察氏若是认个监管不力的罪责也就罢了,弘历也好有台阶下,富察氏却是寸步不让。
“这后院一直是归你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在院子里抄几遍《女则》,静静心。”弘历看着富察氏,有些失望,心里却是觉得富察氏从前跟着孝敬皇后不过是学了个皮毛,连后院都不能平定。
说罢,也不去看富察氏的脸色,甩甩袖子出了主院。
富察氏脸色煞白的站着,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刚进来的云嬷嬷见她这样吓了一大跳,连忙连拉带扶的让富察氏坐在椅子上,富察氏呆呆的看着云嬷嬷,喃喃道,“嬷嬷,这就是我嫁的良人啊!为了一个包衣奴才怀的下贱胚子,这样作践我!”
“福晋,王爷只是一时被那个贱人迷了心窍,等过一段日子王爷忘了那个贱人,就算您不动手,后院的那些人一人一下子也能活剐了她,况且,男人的宠爱本就是无根之萍,您还有二阿哥。”云嬷嬷这样说着,安慰富察氏,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子富察氏嫁给王爷以来,五六年都没见到高氏失宠,高氏虽是格格,但她的一应用度都快赶上富察氏了,王爷是真真正正的将高氏放在心里的。
“迷了心窍?”富察氏自嘲的笑了笑,接着道,“嬷嬷,您说得对,我还有永琏,答应熹贵妃的事不能干,我不能让永琏有一点点事。”富察氏私下里很少称呼熹贵妃额娘,不想让她与富察夫人弄混。
“那……回头熹贵妃那……”云嬷嬷迟疑的问道,其实对于富察氏答应熹贵妃的那件事云嬷嬷也是不赞同的,只是,主子的决定做奴才的不好置喙。
“她不是还有一个长孙吗,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孙子了,咱们所幸做大一点,好让她高兴。”富察氏说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福晋,您的意思是?”云嬷嬷问道。
富察氏笑了笑,道,“高氏无子,嫉恨生了长子的富察格格。”
“可熹贵妃那怎么交代?”云嬷嬷担忧的问道。
“这样的事她还能放到明面上说不成,真问了,就说因为永琏的奶娘照顾得当,因而只稍微发热就好了,她还真当我富察家是她奴才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不身份。”富察氏一直瞧不起熹贵妃的出身,不过是个庶女,仗着自己是婆婆,就对富察氏颐指气使的。
“老奴是怕熹贵妃为难您啊。”云嬷嬷是富察氏的奶娘,对富察氏的担忧也是实打实的。
“就算是帮了她,她该耍婆婆威风的照样耍,高氏那个贱人的事她不也是跟没看到一样,我算是明白了,你对她再好,她也是不领情的。”
“就怕她背后使坏,要是离间您跟王爷的感情怎么办?”云嬷嬷还是很担忧。
富察氏笑了笑,“嬷嬷,皇额娘没了之前,王爷跟哪个额娘比较亲,她跟王爷的母子感情并不怎么深,她能离间到哪去?”富察氏还有一句话没讲,感情,自己跟王爷的感情还剩多少可以离间的?结发夫妻比不得高氏一个包衣奴才。
云嬷嬷听她这么说,心也放下一半来,忽然想起刚刚收到的消息,道,“福晋,乌拉那拉格格好像有了。”
富察氏原本低头思量的,听了这话立刻抬起头来,问道,“有了?王爷一个月才去她院子几次,她怎么这么好运?”
云嬷嬷迟疑了一下,道,“王爷就上上个月月底去了她那一次,她的葵水迟了二十多天了,要不是桃红那丫头机灵,指不定还捂着呢,不过还没有请太医。”
“乌拉那拉格格年纪小,身体娇弱,怀了孩子自己不知道,饮食不当,让孩子流了。”富察氏说道,脸色阴沉,绝不能让满女生下阿哥,不然又是另一个熹贵妃。
“老奴明白了。”富察氏有多放着满女,云嬷嬷自是清楚的。
重华宫梅园。
“格格,刚才桃红那丫头跟福晋院子里的小顺子见面了。”夏荷匆匆赶来禀报。
“看来,福晋要动手了,你去清个太医,就跟福晋说我呕吐不止,王爷刚刚发作了她,她不敢拦着。”秀珠笑着说道。
夏荷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原本高氏刚刚没了孩子,秀珠还不想这么快爆出怀孕的,免得让高氏嫉恨,不过,现在福晋已经察觉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况且,弘历刚刚没了一个孩子,现在自己怀孕了,也会讨他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