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心山坐落在海岸上,东面便是无尽的汪洋大海,海面波澜壮阔,狂风肆虐,经常卷起数丈高的巨浪,其力量能将礁石拍碎。
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却是很平静的,灵心山百里之外分布着许多村落,世代以捕鱼为生,灵心山制造的一阶器具有近半都卖给了他们。
灵心山附近的海域禁止其他人进入,修行之人没有哪个会浪费时间去捕鱼,高阶海兽倒是有些用处,不过也不是近海会出现的,所以这里一向非常安静,少见人影。
但今天海面上的宁静被打破了,一艘艘小船飘在海上,任由海浪拍打岿然不动。船上站着一道或是数道人影,抱手看着前方,不时和身边的人谈论几句。海风时强时弱,因此他们不得不将声音提的很高,有时候相隔两三里远的人都能听到。
左思修负手站在海面上,脚下便是蔚蓝的海水,身体随着海浪起起伏伏,身影极是飘逸。
忽而蹙起眉头,脚下悄无声息的涌出一道水柱,将他整个人送入高空。站在十多丈高的水柱上,目光环视左右,眉头越皱越紧。
“没有来,难道不是为了今天?”他低声自语。
灵心山每年会举办一次“器具展示”,供门下各“堂”展示自身这一年的成果。各种新的器具在展示上亮相,门中和其他门派都会派人来观看,若是有合意的器具便会定下合作文书。
他本以为卓子瑞一再透支精力修炼就是为了今天,昨天卓子瑞取走须弥袋时的神态也未加否认。
“或许是失败了。”
他叹了口气,水柱悄然落回海面,目光无意间的一瞥却让他露出些许笑意。
卓子瑞脸色微有些发白,神情疲惫,昨天傍晚仗着一枚精气丹将超空泡发生器炼制完成,然后休息半夜,在后半夜又将其它部件全部炼好。
整整忙碌了一夜,精气一次又一次透支,感觉整个身体里面都空荡荡的,走路都在摇晃。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成功了,今天就让他们大开眼界,一会儿可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卓子瑞眼底满是喜悦,捏紧了拳头。
站在圆滚滚的船背上,怪船穿梭在其它船只的空隙之间,缓缓前进,引来许多古怪的目光。
“停下,你是哪个堂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来晚了就停在后面,别挡住别人看展示。”
旁边一艘小船上传来厉喝声,恰巧此时海风减弱,周围许多人都听到他的声音,转眼看过来。
卓子瑞微皱起眉头,淡淡的看他一眼,“我是来展示器具的。”
有新器具展示的人都可以到最前面去,不过也时常有些人为了占前面更方便观看的位子撒谎,屠林冷眼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一些小子,越看越觉得眼熟。
“是你,卓子瑞!”他惊声道,对方的神情有些狼狈,不仔细看差点没认出来。
拜他那位人长的又美天赋又高的姐姐所赐,灵心山上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人,卓子瑞很无奈的停下来,前方有一位似乎是此人的朋友,横过船挡住去路,一副不说清楚就哪里也别去的架势。
“正是我,怎么,我不能去展示器具?”他淡漠的笑着。
“可以,当人可以,不过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凡是总有先来后到,你是后到的,就应该在后面看,若真的是展示器具我当然要让开,可如果是假的,我让你去前面别人岂不是会怪我,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天赋能让别人都迁就自己,哪怕违反门规也无人计较。”屠林嘿嘿笑着道。
听说卓子瑞已经纳灵成功,还闹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两天一艘黑鱼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摘下了废物的帽子。
现在又想做些什么,借着“器具展示”来露脸,就凭他脚下的这艘怪船吗?
圆滚滚的像根剥了皮的树干,只瞧一眼屠林便差点笑出来,这也算是器具,几阶的,零阶吗?
卓子瑞脸色微变,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阴冷,凌厉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你的嘴臭不可闻,真该洗一洗了。”
屠林顿时大怒,不过是刚刚纳灵成功,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竟敢如此狂妄。
黑鱼艇灵活的在水中转了个方向,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溅起,由静至动,眨眼之间便以极快的速度撞向卓子瑞。
“那就拜托你帮下忙,我怕自己洗不干净。”
顾强嘿嘿怪笑起来,和师兄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驱动黑鱼艇撞向他另一面,“我也想来洗一洗,只怕你忙不过来!”
两人从意起到动手几乎没浪费任何时间,因为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许多人都被他们这么撞过,船两侧的同一个位置同时受到撞击,瞬间便会断成两截。
“下海自己去洗吧!”
卓子瑞低声道,脚下怪船猛然一震,船身四周的海水仿佛沸腾了一般冒出无数气泡,怪船如离弦之箭急速向前射出。
“砰!”
目标脱离,但他们两人却未能反应过来,两艘黑鱼艇狠狠的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震的两人站立不稳,挥舞着胳膊“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因吃惊而张大的嘴里灌下好几口海水。
好不容易在水中浮稳,连黑鱼艇被撞坏都没来得及理会,满脸震惊的看着卓子瑞远去的背影,他们师兄弟二人联手偷袭别人已有数十次,没有一次不成功的,第一次失败竟是在这个废物手里。
“他……他的船好快!”顾强喃喃的道,像闪电一眼,先前还能看到,眨个眼便消失了。
“这么快的速度,难道是三阶器具,哼,一定是那卓半雪留给他的。”屠林神色愤恨。
周围的人知道他们师兄弟的伎俩,正等着看好戏呢,谁知却看了一场临终逆转的大戏,纷纷大笑,投来戏谑的目光,屠林恨不得躲进水里去,心中对卓子瑞的恨意更加浓烈。
无视众人探寻的目光,驱船来到左思修身侧,疲惫的神情上露出一抹笑意,“前辈,没让您等太久吧!”
左思修好奇的打量他脚下的怪船,神色若有所思,“这艘船确实有些古怪,真是你炼制的?”
虽然炼材是他亲手交到卓子瑞手中,他也能肯定之前绝没有人炼制过如此模样古怪的船,可见过它的神奇之后左思修不由自主的怀疑,刚才这艘船的速度超出普通黑鱼艇近一倍,是绝大多数二阶器具都达不到的。
卓子瑞微微抬起头,目视着前方,冷然道:“如果前辈是要我证明,可以坦白的说,我无法做到!”
小家伙,脾气倒是不小,左思修对他提起一些兴趣,没去计较他话中的不敬,笑道:“总有一些能证明的东西,展示才刚刚开始不久,让你现在上场如何?”
器具的展示没有明确的先后顺序,但大家份属同门,都自觉的依照先来后到,还有一些对自己器具极有信心的刻意等到后面再展示,所以举办过这么多回,还没有过因为争先而起冲突的。
只是他这么突然的被安插进去,即使别人嘴上不说什么心中也必定不快,毕竟他破坏了多年的规矩。
这是把他放在火炉上烤,展示的器具令人满意他们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平平无奇,又或者只是略有出彩,等待他的就是别人无尽的嘲讽。
“就依前辈所言。”卓子瑞淡淡的道,神色之中有一丝傲然。
他来参加“器具展示”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器具,他们对器具的性能看的越清楚,越能卖出个好价钱。对这艘船本身的性能,他信心十足。
水柱再一次出现,带动左思修向前方飘去。主持“器具展示”的是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人,模样斯文,脚下同样驾驭着一道水柱,快速飘飞到左思修跟前。两人低语几句,中年人略带诧异的看了卓子瑞一眼,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
前辈究竟是什么人,竟连他也毕恭毕敬,卓子瑞心头愕然,这位白净的中年人他是认识的,正是灵心山掌门的首席大弟子,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在门中地位极高。
“停下,下一场改为卓子瑞。”
在前面的人展示过后,下一个人刚要上场却被阎天鹏喝止,淡淡的看了眼卓子瑞,冲着他点头示意他上前展示器具。
众人早就注意到他和左思修说话,猜到展示可能有变,因此并没有多少惊奇,连下一位展示者也有心理准备。
可听到卓子瑞的名字众人无不愕然,惊讶的险些从船上摔下去,他的大名和卓半雪一样,灵心山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鼎鼎大名的废物。
有一部分人对他最近的事颇为关注,所以略微强上一些,不过,纳灵一层境界,只炼制过黑鱼艇,这样的人能展示什么?
“你确定那艘怪船是三阶器具?”高默问道。
屠林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我亲眼看到的,那艘怪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是一阶器具,只有三阶才能做到……至少也是二阶。”
迟疑下又补充了一句,他可是知道高默的性格,万一因为情报不准让卓子瑞逃过一劫,她必然会迁怒自己的,这个疯女人的手段他一点也不想领教第二次。
拍拍挂在腰上的须弥袋,要不是为了这两百源晶他才不想和高默打交道,谁愿意招惹一个疯子。
“只要不是一阶就肯定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拿着别人炼制的器具来这里炫耀,卓子瑞,你是嫌自己还不够丢人吗?”高默冷着脸讥诮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