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恋人重逢不相识
伦索刚毅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但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身边的埃门塔老爹却看出了些端倪,他用手肘碰了碰伦索的手臂,说:“小伙子,你认识那位姑娘?”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萨迪焦急地看着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弥尔顿,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弥尔顿,弥尔顿,你醒醒。”魔狼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主人,并未做任何表示。
“你是萨索科比家族的?”艾瑞斯看着这个十分关切弥尔顿的年轻猎人,他淡紫色的皮肤上纹满了繁复的花纹,实在是非常好认。对方回头打量了她。“你不用担心,弥尔顿他……”她的眼光在昏迷的牧师脸上停留了一会,“我已经为他进行了治疗。他并没有受伤,相反,这满地的尸体,都是被他打败的呢。但是他刚使用了强大的暗影魔法的力量,暂时需要适应和调整,所以没有醒来。”猎人专心地看着艾瑞斯说话的嘴唇,不漏过任何一个重要的信息。末了,她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忘了说了。我是彩虹女神,艾瑞斯。见到你很高兴,萨索科比家族的勇士。”“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萨迪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他浅绿色的眸子里投射出友善的目光,“还有,谢谢你救了弥尔顿。”
“不,不用谢我。我完全是……自愿救他的,”艾瑞斯微笑了一下,“如果可以,我还希望可以跟你们一起……”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艾瑞斯!……”伦索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隐忍着极大的情绪。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眼神中有一些受伤。
“恩?你是……”艾瑞斯看着来人,高大的身材,结实的身体,穿着银色的铠甲,坚毅的脸部线条,浅棕色的眸子里却是温柔如水的目光,金色的头发像金子一样闪耀着。
一秒,两秒,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开了口,却是一句:“我见过你吗?”
心碎的声音,就像玻璃掉在地上,“嚓”,看上去依然完好无损,但其实已经是伤痕累累,只是,你看不到罢了。伦索于是又露出他温柔的笑容,“哦,不好意思,认错了。我有个朋友……也叫艾瑞斯,跟你长得……很像。”他用手比划着,艾瑞斯点点头表示理解。
“刚才我想说的是,我想我可以加入你们,跟你们一起旅行。我可以承担治疗者的角色,如你所见,弥尔顿的性格,身为治疗者只会带来更大的精神压力,而他的暗影魔力却几乎无人能敌。”艾瑞斯又转头对萨迪说。萨迪眯缝起他浅绿色的眼睛,“你说……这些全都是弥尔顿杀死的?”他指着满地恐怖的尸体。
“是的,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只用了一个咒语,就杀死了上万只怪物。”艾瑞斯回答得非常迅速,而萨迪的表情更为深邃了,“你说你就在旁边……那你为什么不帮忙?”尖锐的话语像疾飞而来的利刃,令艾瑞斯惊在当场,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但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原本白皙的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伦索的声音打破了可怕的寂静,“艾瑞斯她……彩虹女神是不会任何攻击魔法的,她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此话一出,艾瑞斯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而萨迪的表情却好转了些。
“是这样啊,”萨迪低下头看着弥尔顿,“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艾瑞斯勉强地摇摇头,笑笑,“没关系。那么,你们是否考虑让我加入你们呢?弥尔顿他不适合做治疗者。”
沉默……良久的沉默,最终萨迪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血染的天空:“我们想一想再回答你。”
雅塔莎城已经成了废城一座,他们在野外露营。毕竟谁都想远离那些可怕的死灵生物,哪怕是尸体,还有他们身上可能携带的瘟疫。当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埃门塔就带着恋恋不舍的莫妮莎离开了。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虽然在白天的时候觉得已经离雅塔莎城够远了,但是到了夜晚,恐怖的氛围还是挥之不去。萨迪轮流召唤出各种可爱的宠物来进行令人捧腹的表演,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压抑,但是一旦安静下来,那些快乐就像荒漠上的沙丘,轻而易举就会被吹走。
而好消息是,弥尔顿醒来了。
当我睁开眼睛,我看到了火光,接着萨迪看见了我睁开眼睛,他开心地叫了起来,同时热烈地拥抱了我。“你不知道有多让人担心,”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把烦恼都吐了出去,又露出笑容,“还好你醒过来了。”萨迪和艾瑞斯也听到动静,走过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艾瑞斯,她的紫色眼睛很漂亮,可是此时却含满泪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眼泪簌簌落下,出口的声音有些变调,她转身走开了,像是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是?”我还很虚弱,只能说很少的话,声音也很小。“以后再跟你说。”萨迪往我身上多加了条温暖的毯子。我又看看伦索,短短一天之内,他像是经历了许多事,浅棕色的眼睛里不再只有温暖和单纯,而是多了一丝淡淡的哀伤,特别是当他看着我的时候。但他现在又带着笑意了,是我的幻觉吗?“好些了吗?弥尔顿。”他关切地看着我,我微笑着向他点头表示感谢和回答。
“弥尔顿,现在你已经醒了,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萨迪忽然换了口吻,严肃地说,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曾经说你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恩?有吗?”我努力地回想着。忽然,我想起来在最初相遇的时候,萨迪曾经因为我先放弃被救而生气过。“哦,我记得。”
伦索不明白地看着我们,艾瑞斯这时也已经真理好了情绪,走了过来,坐在不远的地方倾听我们的谈话。
“你记得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萨迪斜着眼睛睥睨着我。我没有说话。
“我们是同伴,是生死与共的人。同伴并不是为了对方而牺牲自己生命的人,而是共同战斗取得胜利,你懂吗?”萨迪的声音提高了一倍,看起来他真的气得不轻。我依然默默地听着,说实话,我现在没有力气跟他争辩。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的力量只有每个成员都活着才能最完美地发挥出来,少了任何一个人,我们都注定要败给强大的敌人。你以为你身为牧师,为别人着想,为了不让我们受伤,一个人去逞英雄你就高尚啦?你就英勇啦?你就是最好的牧师啦?做梦!”我得承认,萨迪说中了我的心思。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艾瑞斯神色激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萨迪依然没有停下,他浅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我。“你如果死了,剩下我们两个,依然是死。你懂不懂?哪个胜算比较大,不用我来说吧。你这样做,就是自私的行为!”世界变得如此安静,我心想。
“你不能这么说!”艾瑞斯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你们的考虑呀。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他?”
伦索用他一向沉稳的语气说:“我支持萨迪的说法。”
我低下头,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我只知道我想逃离这里,只要逃离这里就好。
“弥尔顿,你要去哪?”艾瑞斯的声音传来,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讽刺。自己的同伴嫌弃自己,却跑来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此时萨迪心中也是百般纠结,看着弥尔顿踉踉跄跄的身影,多想去扶他一把。但是,他狠了狠心,指甲嵌进了掌心。
艾瑞斯跑过来扶住了我,我努力挣脱可惜没有足够的力气,只好摇摇晃晃地任她扶着。
这时,一道金光洒下,拉斐尔出现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走向我。我停下了脚步,艾瑞斯也停了下来,打量着眼前的天使。
“凯文奈尔,为你情绪失控导致使用了暗影魔法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们的失误让魔鬼与靡菲斯特的诡计得逞了。关于契约上所写的……”我不耐地打断了他,“所以你要终止契约吗?”黑暗的大地一片死寂,拉斐尔的光柱投射在黑夜中十分刺眼。“不,不是这样的。”拉斐尔甩了甩头,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舞。“圣光依然愿意为你效劳。并且,我会对你的暗影魔法加以封印。我相信,您依然是信仰圣光的。毕竟黑夜总没有光明来的耀眼,而您,没猜错的话,更喜欢耀眼的东西吧?”拉斐尔微微笑起来。我也礼貌地微笑回礼。“你说的没错,”我点点头,“圣光让我想起太阳的温暖。”
“可是……”艾瑞斯欲言又止,看了看拉斐尔,又看看我,还是保持了沉默。
“让我来帮您进行封印。”拉斐尔走近我,用他宽大的手掌从艾瑞斯手里接过我。
“现在,请坐在这片光芒之下。”拉斐尔轻声说着,一边扶着我走进光柱。我现在就为您进行封印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