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茫茫的大海上飘着,深蓝色的夜幕毫无遮拦铺满了视野可及的所有天空。蓝黑色的大海深不可测,谁也看不穿那黑洞洞翻滚着波浪的海面下藏着什么东西。
星辰如钻如珠,闪烁在仿佛伸手可及却又亘古遥远的苍穹中。
从海面上看,油轮上的灯火在海水中像橘色的火光,随着波涛上下起伏地颠簸着。
油轮底层是贩卖到洋之彼端的奴隶,中层是冒险家、外出旅游或探亲的市民或来往于两个大陆之间的小商贩的住所,上层则是贵族专用。
名叫夏利的贵族小姐时常偷偷溜到中层来找萨迪玩,大家看她善良可爱,不似一般贵族小姐那样盛气凌人,也都乐于与她交谈游戏。
伦索的厨艺又得到了发挥,色香味俱全的菜一上桌,大家都赞不绝口,就连不用吃饭的艾瑞斯也乐津津地吃的很开心。
夏利更是对伦索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劲地说要伦索收她为徒,被伦索以不收女徒弟为由拒绝了。
中层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宽敞的,人们尽情地饮酒欢乐,或是跳圆圈舞。欢乐的气氛就像啤酒的泡沫满溢出来,人们挽着手从这一头跳到那一头,每个人就沉浸在这样快乐的旅程中。
卖艺的乐师们奏起的轻快的音乐在整个船舱中回荡,跳着圆圈舞的人们踩着节奏把结实的木地板跺得很响。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夏利喝了一大杯烈酒,两眼放光地滔滔不绝起来。“这才是自由,这才是真正的快乐!你们看那些喝酒的,猜拳的,还有跳着恶俗的乡村舞蹈的,他们才真正活得真实呢!”她是在嬷嬷睡下之后偷偷溜出来的,上层与中层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她才敢这样大喊大叫。
“那么,我想请教你,尊贵的小姐,你讨厌你的贵族身份吗?”伦索拿起一杯酒,浅浅地啜了一口。
“不。”夏利迟疑了一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轻轻打了个酒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二者并不矛盾。我的地位高高在上,但我羡慕他们的生活方式。哦,我有点晕……”她扶着额慢慢坐下来。
“看来夏利小姐已经醉了,我们最好送她回去休息。”坐在夏利旁边的萨迪说着就想去扶她,却被夏利一甩手扑了个空。
“我自己可以回去,别用那套假惺惺的程式对付我。”说完便拿起酒杯将剩下的一点酒一饮而尽,然后摇摇摆摆地向楼梯走去。
萨迪看着她摇晃的身影,笑了笑,真是一个怪脾气的小姐呢。
夏利走到楼梯口,忽然撞上了一个人,“抱歉,”夏利道过歉便准备离开,谁知那人却不准备就此罢休。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呢?你小鼻子上的雀斑和棕色的长发都是如此熟悉。”说着将夏利肩上的长发拿起来闻着。
“你这家伙,……”夏利在这种情况下酒醒了一半,用力将面前这个黑衣的不速之客推开。
“今夜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黑衣人一愣,转身走开,一会就消失在转角处。
接下来几天都是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度过的。夏利很快与萨迪和伦索成了好朋友。
而埃克蒙德晚上喜欢跟朴实的市民一起喝酒,白天就在船舱里呼呼大睡。
弥尔顿也在这几天把黑魔法几乎看完了。
船已经航行到大海中央,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这一天萨迪召唤来一群海豚,跟着油轮跳跃着,优美的曲线在空中跳起又落下,引得很多孩子开心地欢呼。
夏利小姐更是欣喜若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群海豚,不时看到有跳得很高的海豚便发出一阵欢呼,“萨迪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
“这个嘛……”萨迪嘿嘿一笑,“跟法师的烟火一样,是独门绝技,别人学不来的哟。”
“啊……”夏利激动的眼神黯淡下去,失望极了。眼巴巴地看着依然不知疲倦地跳跃着的海豚们。
“你们在说什么呢?”伦索端着一大盘盖好的牛排从船舱里走出来,在船上大家都穿着便服,这时伦索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活像一个身材高大的大厨。
“好香的味道。”夏利用力嗅了嗅,脸上的小雀斑扑扇着。
“快来吃吧,今天午餐加餐,弥尔顿、艾瑞斯和埃克蒙德已经吃过了,这是我们的。”伦索熟稔地在桌子上铺上桌布,摆上刀叉,一面招呼他们过来。
夏利开心地乖乖坐下,等待着盖子被打开。
“还没打开盖子就这么香了,师傅你到底用了什么香料啊。”
伦索没有答话,只是在萨迪也落座后揭开了盖子。顿时香气四溢,连船那头的人都闻到了香味。
“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特殊香料,别的地方是见不到的哦。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吃吧。”
“好——”夏利高兴地叫道,活像一个小孩子。
“等等……”萨迪忽然站起身来,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注视着平静的海面。浅绿色的眼睛暗含着某种担忧。
夏利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刚才那些海豚去哪里了?”
刚才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那些奋力跳跃的海豚们眨眼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平静如死水的海面。连一直绕着油轮飞的海鸥也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
阳光还是灿烂地照耀着,某种阴影却悄悄地从深海处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这条船逼近。
“快回船舱里。”萨迪忽然收回了视线,转身向船舱跑去,伦索和夏利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跑了进去。
“你们怎么回来了?”艾瑞斯正在给一群孩子变戏法,看着一脸严肃脚步匆匆跑进来的萨迪、伦索以及夏利。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萨迪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波浪就打了过来,船里的人纷纷站立不稳,吊灯摇晃个不停,桌子椅子等物品也从一头滑到另一头,连有些在睡觉的人都被摇晃到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人们纷纷叫喊奔跑,乱作一团。
“大家不要慌乱,都回到船舱里,保持镇静。”船长的声音洪亮而有穿透力,让不知所措的旅客稍稍安定下来。
但是接下来只觉得更大的晃动,然后是海水呼啸的声音,小船被巨浪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