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
空气紧绷地令人窒息。学生们异样古怪的目光灼的慕之翰全身不自在。他深吸一口气,倨傲地仰着头,优雅地走到了座位。
滕旖竹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却毫不理会,缓缓地坐下。
“喂,你们看了昨晚的名人访谈没?哇,原来慕之翰是慕戈莎的儿子。”教室门口飘来饶有兴味的男声。
本如死般寂静的教室瞬即哗然一片,目光齐齐地扫向慕之翰。
刚说话的男生这才注意到慕之翰的存在,几步跑到慕之翰面前,故意把声调抬的老高,问:“慕之翰,以后要是你爸爸来认你,你会认祖归宗吗?”
慕之翰皱了皱眉,幽蓝的眼眸深沉无比。
昨天晚上,电视台做了一期慕戈莎的专访。访问中,她坦诉了自己一生的经历,包括她的一夜情,还有她的未婚而育。慕戈莎自信的说,女人,并不是只能依靠男人而活,没有男人依然活得精彩!
有男生跟着凑合,“对啊,你以后是继续跟你妈姓慕呢?还是改成跟你爸姓呢?”
慕之翰转来景凯学院后,学校里的女生们无不仰慕他。所有的光彩全被他抢去,导致很多男生对慕之翰是羡慕嫉妒恨,现在有机会抹黑他,巴不得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一些女生心里为男生们嘲讽慕之翰感到忿忿不平,却不敢挺身而出,只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喂,你们别太过分了。”滕旖竹站起身,大声说道,“揭人伤疤很开心吗?难道你们就没有点隐私?”
滕旖竹边说边试图推开围在慕之翰周围的男生。女生们见滕旖竹为慕之翰打抱不平,也纷纷开始训斥男生。
教室变得闹哄哄的。
慕之翰忽然觉得好烦,不想再呆在这嘈杂的空间。
他起身,狠狠推开挡在他面前的男生,挺直了背脊,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出教室。
“喂。”滕旖竹跑上前去叫住慕之翰。
慕之翰顿了顿身子,仅一秒,又继续向前走。
“慕之翰,等一下。”滕旖竹飞奔向前抓住他的手,“你别生气。”
慕之翰止住脚步,侧头瞅着滕旖竹,面容冷如寒冰。
滕旖竹喘了几口粗气,认真的说:“小人之见,就随他们去吧。你不要和他们计较。”
慕之翰凝视着眼前的女生。她虽五官端正,面目清秀,但在人群中却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生。
可是——
是什么莫名的牵动着他的心?
是她那双纯真清澈的大眼睛?是她真诚善意的笑容?还是她坚强乐观的心态?
微风拂过,她黑亮柔顺的发丝轻轻飞扬在空中。黑玉般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灿烂耀眼的阳光下,她的脸在发丝中若隐若现,竟有一丝妩媚动人。
莫名的,莫名的,慕之翰的心被莫名的牵动。
忽然--——
慕之翰拉起了她的手。
他带着她狂奔。
发丝飘扬在空中。
灿烂明媚的阳光下,两个人的身影也微微发亮。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轻缓优雅,隐约中浮动着一股暧昧的神秘气息。
慕之翰一杯接一杯地狂饮着酒,似乎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当成酒。他白皙的面容在酒精作用下更如皓雪凝脂。
滕旖竹把水晶酒杯拿在手心里不停的转来转去。心中还在为慕之翰的霸道专横而不满。
刚才他硬拉着她上了车,然后又以强硬的态度要求她陪他喝酒。
不过,看着借酒浇愁的慕之翰,心隐隐揪痛。她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她的家庭也不算完整。只不过,她的运气比他好那么一点点。至少,她的后爸对她还是很好的。
她知道,像他们这种家庭不完整的人,心里是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从小到大都忍受着滕奕扬的百般折磨。她毕竟是把滕奕扬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她更加希望妈妈和爸爸能开心。
可是,这么多年来,滕奕扬仍旧丝毫未变。而且变本加厉,连艾晴那么单纯的女孩都忍心伤害。
“哎…”滕旖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滋味自喉咙蔓延开来,直至胃里。
————————————————
慕之翰扶着醉醺醺的滕旖竹,轻身问:“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被我妈妈看见我…我…喝酒,她会生气的。”滕旖竹做出嘘声的动作,“嘘,小声点,不要让我妈妈听到了。”
慕之翰的剑眉微皱,她可真醉的不轻。
“好,那我不送你回去。”
“嘻嘻,”滕旖竹扯着慕之翰的袖子,“我们去接着喝…”
慕之翰将滕旖竹塞进副驾驶位,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也上了车。
“滕奕扬,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要去伤害艾晴?她那样单纯,她…她这辈子都被你给毁了…你知道吗?”滕旖竹指着慕之翰,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她啊?”
慕之翰轻摇着头,早知道她酒量那么差,就不带她来了。
“滕奕扬…”滕旖竹的声音更大了,“你都把艾晴害成那样了,你为什么?为什不要她?为什么?”
滕旖竹迷迷糊糊中想起那天滕奕扬的决绝,心里不禁酸楚。
﹏﹏﹏﹏﹏
那天,艾晴做完手术,执意要去找滕奕扬,可是滕奕扬连见也不见艾晴。他隔着门说:“艾晴,我们缘分已尽,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泪流满面的艾晴地瘫软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哀嚎:“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滕奕扬冷冷的回答:“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和别人打赌而已。你死心吧!”
﹏﹏﹏﹏﹏
滕旖竹恍惚间将慕之翰看成了滕奕扬,她歪歪斜斜的立起身子,捏紧慕之翰的肩膀。
“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那么绝情?凭什么一个赌约,就毁掉别人的一辈子?”
“安静点。”
慕之翰低喝了一声,将滕旖竹吓回座位上。
滕旖竹转头望着车窗外,外面灯红酒绿,繁华耀眼。她打开车窗,风呼呼灌入车内,大脑被风吹了会儿,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只是胃好像被什么压着,难受的很。一股酸气只往上涌。
滕旖竹埋头用手捂着胸口,试图缓解下心中不适。一低头,胃里所有的饭菜全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
一股恶臭飘在车内,慕之翰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冰冷如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