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家。
小姨做了一大桌美味的菜,刚推开门,香味便扑鼻而入。馋嘴的滕旖竹忍不住跑到桌边用手抓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嗯,真好吃。小姨的厨艺真是越来越棒了,简直达到大厨级别了。”
“就你嘴甜!”小姨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是真的很好吃嘛。”说着,又偷吃一块,“而且是色香味俱全也!”
“竹子姐。”
一个15岁左右的女生欢快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把抱住竹子,又蹦又跳。
“嘻嘻,我好想你噢!”女生的声音甜美好听。
“我也很想你!”竹子捏了一把女生粉嫩嫩的脸蛋,笑着说,“生日快乐,晓黎。”
小姨苦笑着说:“晓黎,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老爱撒娇?”
晓黎嘟着嘴,不服气的说:“我还未成年也。况且,我真的很喜欢竹子姐姐嘛!”
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爸爸和姨父不禁大笑起来。
妈妈从厨房端着碗筷出来,“好了,好了,准备开饭吧!”
爸爸和姨父都起身往饭厅走。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门口飘来极富磁性的男声,似一股强烈的魔力,将所有人吸引住,目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去。
只见一个挺拔秀逸的男生。
他身穿粉色条纹T恤和一条深色的牛仔裤,随意地倚靠在门框上,妖艳地笑着。当年美得雌雄不辩的男孩,如今早已褪掉了稚气,脱离了阴柔,多了几分成熟硬朗,多了几分棱角分明。
但他的那绝美的容颜依旧可以与女生媲美。
滕旖竹经常会想:若是将他打扮成女生装扮,再化上妆,他一定可以在世界小姐选美中夺得前三名。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一怔。
八年来,滕奕扬只来过小姨家一次,那次还是被逼而来。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主动上门了。
“奕扬,来,快进来坐!”小姨反应过来,赶忙笑盈盈地走去迎他。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妈妈也迎了上去,“快坐下吃饭吧。”
说话间,晓黎已从厨房拿出一副碗筷。盛好饭,放在滕奕扬的面前。
“扬哥哥,请吃吧。”晓黎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滕奕扬笑了笑,坐在了实木椅子上,礼貌地说:“大家都吃吧!”
爸爸略微发福的脸上现出了欣慰了笑容。滕奕扬今天的表现令他很高兴。
滕旖竹却感到惶惶不安。她无意中瞟到他唇角处一抹诡异的淡笑,那笑淡的不真实,一恍而过,仿佛是她自己眼花,但是,她却莫名的产生一股寒意。
“来,奕扬,吃块鸡肉。”
小姨微笑着往滕奕扬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滕奕扬突然冷下脸,猛地将碗筷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让我吃你的口水?”
在场所有的人全愣住了,小姨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气氛尴尬至极。
滕旖竹恍然醒悟,滕奕扬今天来这里是不怀好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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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滕旖竹初见滕奕扬时所认定的那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她的日子也如当日所料想的一样。
她。
八年来。
饱受滕奕扬的折磨。
他会在她沉睡的时候,在她脸上乱涂乱画;他会在她的饭盒中放沙子,害她在学校饿一整天;他还会把她做好的作业偷偷换掉,害她被老师罚站……
在他荷尔蒙急速增长的青春期,那些叛逆的行为无一不在他身上显现出来。可他每次总要牵扯上‘三好学生’的她。
打架斗殴,要带上她。打完后,她早已被吓得全身发软,坐在地上抱头嚎声大哭。他却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还硬要她给他包扎伤口。她不答应,他就瞪着一双大眼睛,对她扬起拳头。她哭的更厉害了,手却顺从的去给他包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逃学,也要带上她。她有次鼓起勇气硬着头皮不与他‘同流合污’,结果第二日醒来,满床满地都是她断碎的发丝,她惊恐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再差一点点就要出家去做尼姑了。那日,她躲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天,最后,他给她买来假发,幸灾乐祸的笑着:“看吧。谁让你违抗我?这下该知道听话了吧?”
早恋,这肯定是他少不了的。
你肯定会想,他老人家再怎么风流倜傥成性,也肯定与她无关了吧?不,不对。可怜的她还是被他殃及池鱼,祸害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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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滕旖竹站起身,端起他的饭碗径直走到厨房,想也没想,直接将碗里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然后慢悠悠地走回来,将空碗重新放回他的面前。
“嫌脏就别吃,没人勉强你。”
滕旖竹的语气淡漠冰冷,和平常温顺的她截然不同。
她可以忍受他的折磨;忍受他欺负自己,唯独不能忍受他伤害自己最亲的人,一分一毫都不允许。
“你…”
滕奕扬看着面无表情的她,一时语塞。
爸爸指着滕奕扬,生气地说:“滕奕扬,你真没礼貌,小姨好意给你…”
“啪”。
滕奕扬重重地将座椅往后一推,椅角在地板砖上摩擦,产生了刺耳的声音,打断了爸爸的话。
他漫不经心的从椅子上站起,扫了一圈饭桌上的人,眼中泛起厚重的雾气。
“看来,”他冷冷的说,“这里不欢迎我。”
他侧头斜睨了滕旖竹一眼,忽然,唇角边绽放出一抹妖异的微笑。
那笑容妖娆妩媚,有种魅惑人心的魔力。
但那笑让滕旖竹背脊冰凉。
滕奕扬微扬起削尖的下巴,头也不回地穿过客厅,摔门而出。
防盗门沉闷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让所有人的心情瞬间变得阴沉。
妈妈沉声说:“旖竹,你刚刚怎能那样对奕扬?”
“不关她的事,是那小子不对。”爸爸向姨父和小姨端起酒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这孩子从小就叛逆。”
“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不会在意的。”姨父举起酒杯和爸爸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来,来,我们接着吃。”小姨满脸堆笑,“不用在意他们小孩子的事。”
“对。”爸爸微胖的脸上阴霾一扫而光,又举起酒杯对姨父说,“我们再干一杯。”
“啊!我差点搞忘了,我订了蛋糕。现在应该做好了,我和竹子姐去拿回来。你们先吃。”晓黎笑眯眯地冲滕旖竹眨眼睛。
妈妈点头:“嗯,你们快去快回。”
滕旖竹和晓黎手拉手走出了小姨家,去几十米外街边的蛋糕店取了蛋糕,迈着碎步往回走。
眼角余光处,滕旖竹瞟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身影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几天反复萦绕在她的梦中,令她无数次梦中惊醒的身影。
她,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晓黎,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滕旖竹将蛋糕交到晓黎手中,匆匆跑上前去追他。
男子拐进了一个小巷,越走越偏僻,直到巷子深处,他在一间年深已久的平房前停住。
“顾希。”
滕旖竹大声叫他,心狂跳不止。
顾希停住开门的手,侧头看过来。
只一眼,他拿着钥匙的手微微发颤,眼中情绪痛苦挣扎,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挤出一抹笑容。
滕旖竹缓缓走到他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地问:“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扭头开了门,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轻声说:“里面做会儿。”
由于光线不好,房子里特别阴暗,房子小得一眼望穿。两房一厅的房子,客厅很小,摆放了一张布艺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电视柜,便显得很拥挤。
滕旖竹坐在沙发上,顾希给她倒来一杯白开水。
“这是你家?”
滕旖竹其实心里早有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想要他亲口回答。
他点头:“嗯。”
滕旖竹直直的盯着顾希,心猛地跌落倒地上,碎了一整地。
他住在这里?他住在这里?
这里是东三环,而她家住在西二环,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