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婚
“你早就猜到了？”仿佛已经猜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幕，鬼主平静地看着她说道。
“是。”即使是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感，鬼娃的手依然会颤抖，“我是故意的，其实刚才你没有伤到我，那个伤是我自己用力震出的。”
鬼主淡淡笑出声，唇角却浮出了一丝苦涩，“你知道我舍不得伤到你一分，所以利用这一点来识破我，果然是很聪明啊。”
“我……”鬼娃的言语一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蓦然变了。
哥哥没死，那她不是真的冤枉他了。
这一百年，她始终背负着两万城民死去的重担，孤苦伶仃，悲伤无助，即使是死了也无法解脱，她一直以为她是为了报仇而生，为了杀那个自己深深爱过的人而存在着。
然而这一刻，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事实告诉她，她错了。
她的哥哥没有死去，他真的修炼了鬼术，他成了现在的鬼主，快要到了魔的境界，他甚至还名言告诉过她，他想要统一天下。
而她却误会了宁萧，那个一直不敢伤害她的人。即使是在她成为了鬼魅，他依然不敢对她下手，而就在刚才，她还想要利用他来打击百叶，她自己还真的想要杀了他过。
她错了，错了一塌糊涂！
“晚歌……”怔怔地望着鬼娃的动作，鬼主闪烁过复杂的神色。
预料之中的事终于发生了吗？
鬼娃的眼里忽地布上了血红，“哥哥，你可知道这一百年来，我背负着多少人的性命。你可知道这一百年来，我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你可知道这一百年来，我是怎么度过的。”
不，他全知道。其实这一刻，她多想像从前一样，在她受到了委屈的时候趴到他的肩膀上哭泣。然而，不能，这一百年来他就在她的身边却始终不承认，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杀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痛苦，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现在这个残忍嗜血的鬼娃。
甚至，他对自己还存在那样的情感。
“你是在怪我吗？”
望着他的暗淡的双眼，鬼娃微微一震。
“不要叫我哥哥，叫我浮云。”鬼主沉声说道，“这一百年的时间，我一直被封印在石棺之中，即便是魂魄也不能离开这离城半步，直到最近我的修为提升了才有办法破了封印。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晚歌，你放心，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会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不，是最幸福的新娘！”鬼主望着她，嘴角浮现出一丝喜悦。
被他的话一惊，鬼娃忙不迭地地退后一步，“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妹妹又怎么样，现在有谁会说我们。”鬼主自信满满地说道，面容美丽而充满着邪魅，“况且，我现在是鬼主，不管是谁反对，我都要让他们好看。”说道这一句，他的眸子里竟散出了浓烈的杀气。
瞪大双眼望着他，鬼娃心中一寒，“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我是浮云，鬼主浮云。”鬼主的眉头皱出一丝不满。
“不可以这样！我始终是你的妹妹，不管是人是鬼，这个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鬼娃大声打断，这是她第一次反抗鬼主，但她却没有害怕。
“晚歌？”仿佛讶异一直听话的她会反抗，鬼主皱了皱眉，“你在想他？可你要知道你是鬼，他是阴阳师，是专门杀死鬼魅的阴阳师，你觉得以他的个性能够容忍你的一切吗？”
鬼娃心中一痛，是啊，多少年了。
死在她手里的性命有多少，她忘了，多得到忘了。宁萧会原谅她么？那个不想伤害一个无辜性命的宁萧会原谅她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吗？
“难道你真的愿意和仇人在一起，他当初杀了我可是真真切切的事。”鬼主直视着她。“况且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怎么会去想他，哥哥，就算不是他，我们也不可以这样。”鬼娃淡漠说道。
是啊，一切都变了。
她已经不是她，离城也不是离城了，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相信我，这个世间只有我才和你最般配的。”鬼主走向前去想要抓住鬼娃的手，然而她却不经意地转身避过。
“不可以，我的哥哥。”
黢黑无光的天空下，没有声息的离城，一些断壁残垣毫无规则地斜横着，像是沉睡了一般。
密闭的石室。
一片浓郁的白光闪烁不停。
几个小时不安的试验终于有了回应，王师傅不住地抬头看看白光里的东西，而阿兰则一丝不苟地掐着诀，暗暗惊喜着自己的灵力。
白光凝结成一个水镜的模样，缤纷的画面在其中不断跳跃，道明离城种种的事故，像是冥冥之中一双看透因果的眼睛，俯视着世间所有隐藏在角落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忽然发现了画面一角的一个奇怪的东西，阿兰不禁问出声，那是一个极小极小的东西，水滴状，却泛着红色的光，像一个特意制作成这个形状的红宝石。
王师傅遁着阿兰的目光寻去，那是……似乎脑子里闪现出了什么画面，然而就在想要看清一切的时候，阿兰手中的白光却忽地消失了。
“宁公子，你回来啦！”阿兰忽地大呼一声。
王师傅回过头，那个方才伤一恢复就急着出去的宁萧，此时却是像是被吸去了精力般显得颓废。“宁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宁萧摇头，望向阿兰眸子却是一亮，“阿兰，刚才你已经学会了‘窥’了？”
“我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有效果。”阿兰红着脸说道。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到这个很不简单，阿兰，你很有天赋。”宁萧微笑，眸子里有抑制不住的赞扬，果然，纯阳的人修炼起来速度快，就是自己也比不上。
“那也全是宁公子你教的，阿兰会有什么本事啊。”王师傅淡淡笑了笑，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也舒展了许多。“宁公子，阿兰有什么地方没学好的，您尽管说，尽管骂，不用顾忌的！”
宁萧微微一笑，然而笑容却带着苦涩。
王师傅是担心阿兰才这么说的，如果真的是骂，他自己也舍不得，只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多多教些东西给他罢了。可是鬼主的力量那么强大，自己在他的手下还过不了三招，阿兰……
看到宁萧瞬间沉默下来，阿兰的心中忽地没了底气，“宁公子……那个东西真的很难对付吗？”
宁萧抬头看了看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阿兰应该还没满二十吧，经过离城的这几天磨练，他已经显示出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只是因为生来的特殊因素就必须经历这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他真的担得起这个重担吗？
“阿兰你放心，还有我在。”宁萧的言语淡漠显得镇定。“一切都会好的，况且阿兰还学得这么快。”
“对呀，对呀。”听到宁萧夸阿兰，王师傅似乎比阿兰还要开心，“阿兰现在还会用法术了。刚才我们就在那个水镜里看到了东西呢，那个女鬼居然和他的亲哥哥成亲，这里的鬼可真是荒谬啊！若是在京城，那可得浸猪笼的！”
什么？
“成亲？”宁萧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王师傅，脸色倏然变得苍白。
“是啊，成亲，那个男的叫鬼主，女的似乎是叫晚歌，长得倒是挺不错的，但就是冷了点。不过都成了鬼还成什么亲，这离城可真是哪里都奇怪了。嗯？宁公子，宁公子，你怎么啦？”
她要成亲了！她要成亲了！
仿佛一记又重又响的雷在他的耳朵里响起，宁萧的脑子忽然间轰隆作响。
……
“等你的手腕长张大婶那么圆润的时候，你就可以嫁给我了。”他抚上了她那消瘦的手腕。
“谁要嫁给你啦！”那个美丽的女子娇嗔了一句，然后匆匆地抽回自己的手。
……
“现在谁给我力量谁给我权力我就听谁的，伟大的阴阳师，你可别忘了，这个城里呆着的可都是百年的千年的老鬼，你要重温你的温柔乡那可是走错方向了。”
……
“滚！你出去！这个地方不欢迎你！”
那双骤然露出凶光的眼睛，让美艳至极的脸庞都显得有些诡异，阴森的四周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了。
……
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那些阴凉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肌肤，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僵硬起来了。
不可能，她怎么会嫁给他，不会是这样的……
“宁公子，你没事吧。”阿兰的脸色一变，摇了摇宁萧的肩膀。难道那个宁公子真的与鬼娃存在那种关系，可也就是她把自己带到这里的，王师傅那个时候被她石化了，当然不知，可是宁萧却不一样了。
毫无知觉地晃了晃身子，宁萧无力地抬头。
“阿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他极为平静地说了这句话，然而，这声音嘶哑，压抑，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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